警察也越来越忙,他甚至连着几天没回家,吃住在苏格兰场。
等清晨他忙完回来时,已是胡子拉碴还挂上了肉眼可见的黑眼圈,技术渐涨的白月正在煮早饭,告诉他目前只做了够她吃的份,叫他先吃着待她继续做。
“食材还剩多少?”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了用于报销的采购单翻看。
“我前天出去买了一星期的份量。”
“行。”他转身放下帽子,“这几天就别出门了。”
白月把卖相比最早稍微好看一点的食物端上桌:“发生了什么?治安不好吗?”
卡莱布拿起叉子:“地狱来信,不久前开膛手寄到了白教堂警戒委员会。”
“以及。”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站在身边的中国少女。
白月平静地点头:“讲?”
“和信一起寄来了个盒子,医生确认是……泡在酒精里的半颗人类肾脏。”
白月:……
万幸她身体状况调节好了,又是起床没多久人还有点朦胧,这次没有反胃。
结果卡莱布又吃了几口,补充到:“你受的住吧?那我继续说了,开膛手说另外半颗他煎着吃了。”
白月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有四分之一岂不是她……
“吓到了?就算是女士,也要了解这种可怕的事情,以提起足够的警惕才好。”他一脸“果然如此”地表示,“你还算好,昨天听说一位同僚的妻子,当即吓得把丈夫的午餐摔地上了。”
“嗯……”她长呼一口气,勉强缓解了不适,“如果开膛手只在东区犯罪,我很幸运了。”
“行,去忙你的吧。”卡莱布从衣服了取了份折好的报纸,“这两天的情况自己有空看看。”
白月皱起了眉头接过来,她好像一直闻到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怎么了?”警察问。
她一顺嘴就答了出来:“似乎突然有股难闻的味道,你发现了吗?”
卡莱布脸色一变:“快去干活,就不会闻到!”
白月莫名其妙地回了厨房,那股味道也随之消失,于是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警察一连几天加班没清理……
她蹲在灶台边翻看新闻,这次的报纸换了一家出版社,上面刊登了“地狱来信”的照片。
这次字体她居然看得懂了。
白月脸色也越来越凝重,这字迹太熟悉了……就仿佛,二十一世纪中国初高中男生上英语课的笔记一样。
这是诸回的笔迹,准确的说是恐食鬼模仿得太好的诸回的笔迹。
她知道恐食鬼有诸回的记忆(否则怎么骗过她),只是,猝不及防看到了那样的字迹,她想起了不知何时遇害的好友。
这些日子她赶鸭子上架做了女仆,成日手忙脚乱地适应新生活,以至于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自己。
仅半个多月,身上体面的裙装已磨砺成了女主人的旧衣【1】。
现在这突然一眼,白月心里那被忙碌编织的防线骤然破碎:她滞留在一百多年前异国他乡,面对异世的恶魔,看不到突破的曙光,也对未来该何去何从找不到一点方向,而此行的目的、唯一的故人早已遇害。
快十一月了,她又回想起往年此时,她一定在给诸回挑选生日礼物,然后一边给他说“你想得美我啥都不给你买”,一边给他寄过去,而今已是阴阳两隔,说到底她只有一个人。
帕特里克……是被卷入的无辜之人,而此刻的他依旧独处在黑暗的浓雾里,孤身与体内的魔鬼抗争,和过去十年并无不同。
受损的恐食鬼无法像当时杀害诸回那样杀害他,但是随着更多的妓(和谐)女遇害,更深的恐惧蔓延,“它”的力量……一切犹如黑云压城。
她该怎么办?帕特里克呢?
……
“沐恩怀特?”
“扣扣”的敲击门框声打断了她越陷越深的思绪,白月抬起头,看见警察不知何时倚在了厨房出口处。
“你怎么了?蹲在那里哭腿不麻吗?”
她低头一看,浅灰的报纸不知何时晕开了一片深灰。
“我……”白月抹了抹脸站起身,“我看到日子,想起来我已故的好朋友的生日,如今‘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能怀念他的人了。”
“‘他’?”卡莱布一挑眉,“需要我提醒你,‘朋友’和‘情人’在英语里是两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