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你怎么敢呢?你怎么敢!”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抚摸 ·
怀恩本能的想要挣扎开他的桎梏, 可又哪里敌得上他的力气,手腕上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传过来,怀恩突然就觉得很委屈, 眼泪就像有记忆一般突然就落了下来。
好像她面对他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委屈了便可以哭,哭了他就会哄自己, 不必隐忍。
“朱辞远你弄疼我了……”
怀恩声音软了下来,带了些哭腔。压在她身上的人似乎被这软软的一句话惊回了神, 他这才松开了手中的力道,起了身子,看向她的时候, 难得仍就显出几分无措来。
怀恩抹了把泪, 忙揉揉发疼的手腕。脚腕处有着钻心刺骨的疼,她又低下头来想去揉揉脚腕。
朱辞远见她这般动作, 恍惚间才想起来方才他拖拽的时候, 似乎听到她痛呼了一声。只是他当时人失控着,都没来得及思考。
好像所有的怒气都霎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忙蹲身下来, 将那绣织金线牡丹的杏黄色绣鞋脱下来, 绫袜一解,果然足踝处有些红肿,便有些自责不已,将她小巧的脚托在掌中, 替她揉按起来。
怀恩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气的拿没有受伤的那只脚往他怀里踹。朱辞远也不躲, 生受了几下,只小心的揉按着她的脚踝, 眉不自觉间就皱了起来:
“是不是很疼?”
怀恩气的抓起手边的杯盏便砸向他,杯盏跌到他的肩头上,又咕噜噜滚到地上。怀恩有些生气的瞪着他,那颗泪珠子还挂在脸上:
“你说呢?疼死了!”
朱辞远也不知怎么的,原本在得知她还活着,他便急急的赶了过来,倒像生怕她跑掉似的,想确认一下眼前人的真假。
昨夜七夕长街,他看着她展露欢颜、生龙活虎的模样,他是高兴的。那一刻他的方才能确定,她是真的没有死,她还活着。
他被这小丫头骗了三年,可他一点都生不起气来,庆幸她只是骗他。
原本打定了主意,再见她时可不能再把她吓跑了。他想好好的同她说说话,摸摸她的脸颊,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什么苦头,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又长高了,有没有变了模样,性子还是不是一如往昔……
他希望她过得好。
可是在她转头就跑的那一刻,他却忽然的慌了神,那些往昔的不好的记忆在一瞬间汹涌而来。
可他是真的怕,怕被她又跑掉,怕她又一头栽进那奔流不止的河水里,他转身之间又是一具面目模糊的尸体,然后他颤抖着在她尸体上发现他送给她的玉坠。
起初他不肯相信,发了疯的想去寻找去验证。可每每一次希望点燃,又再一次的熄灭。怕他又要等上三年,三年又三年,再过三年,他还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再找到她?
看着她眉眼如初,他不敢了,他不敢去赌。所以那一瞬间他失了控,终是弄伤了她。
朱辞远站起身来,他朝她濡湿的脸庞伸出手,像梦里无数次那样。
只这一次终究不是那虚无的梦境。她终于不再会在他眼前如风烟般的消散开来,他真真切切的碰到了她的脸颊。那有些温热的泪粘到他的指尖上,现在这才真切的确定了眼前人的鲜活。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朝剩把银缸照,唯恐相逢是梦中……
他的手便这样抖了起来。
怀恩却仍气着,甩手便把他的手挥开,嘴撅的老高,撇过脸来也不看他。
朱辞远却笑了,还是他熟悉的怀恩。他还是抬起手来替她细细的擦着泪,一如往常那样低声地哄她:
“是我不好,一会儿让你打回来。”
那一刻,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山重水复的曲折,没有似真似幻的生死,亦没有漫长而又难熬的三年。
仿佛他们只是绊了场嘴,闹了场别扭,她气得离家出走,他则好脾气的追了上来。然后他服软认错地哄慰,她再耍耍小性子、发发脾气,而后两人便可重归于好、永不分离。
怀恩却看着近在咫尺的朱辞远,忽然怔了神。这些年她一直不敢去想他,总也去逃避,也早已放下了松懈。觉得他定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自己不会再被他找到。
然而她也会想象有朝一日他们再度重逢的时候,只是她以为那定然是形同陌路。往日里无论是什么仇恨、愤怒或是甜蜜,都该随着这三年里淡淡的江南暖风悄然长逝了。
可是好像身体对他的记忆仍然清晰而真切,再看见他的时候仍然会委屈便哭、生气了便发作。因为她知道,他会来哄她、包容她、宽纵她,他会依然珍爱她。
她吸了吸鼻子,撇过头来不想去看他。她也不得不承认,往日里那些浓稠尖锐的恨意和愤怒,都随着这三年在被慢慢的冲淡抚平。
感受到手被人握在掌心里,怀恩本能的将手抽出来,只是那大掌却又重新包裹了她的小手。怀恩抬眼看看他,他朝自己温柔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