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笑了,臣妾与废太子再无瓜葛,若陛下不喜白衣,臣妾往后便学表妹着红衣。”苏莺时自作聪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手上汤盅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烫手又碍眼。
“学皇后?嗬。”赵昀翼没有继续说下去,笑意带着无情的嘲弄,转而道,“你既与废太子无瓜葛,去冷宫见废太子的旧人却是何故?”
言罢,赵昀翼眸光扫过她腰间绯色丝绦,漆眸晕染嫌恶:“来人,把她拖下去。”
“哦,记得让她把丝绦里藏的东西吃了,再丢去军妓营。”
处理完苏莺时,赵昀翼又唤来宫人将紫宸宫里里外外洒扫一遍,仍觉晦气。
听说坤羽宫的宫灯还亮着,便忍不住卷起枕边画像,将沙罗寝衣塞进衣袖抬脚去了坤羽宫。
刚睡着,徐琬便觉纱幔中多了一丝苏合香,长睫颤颤,慵倦地睁开眼。
迷迷糊糊对上赵昀翼含笑的眉眼,又合上眼皮,极自然地往里挪了挪,嗓音甜软嘟囔:“几时了?可别闹我。”
“好,不闹。”赵昀翼在她身侧躺下,手肘半支起身子,细细凝着她,眸光温柔,来时所有的冲动统统消散。
他舍不得。
或许爱到极致,便会甘愿克制。
俯身在她眉心轻轻烙下一吻,赵昀翼拿指背轻柔蹭了蹭她润泽饱满的唇瓣:“小姑娘,对你的夫君就这般放心?”
苏氏去紫宸宫之事,即便徐琬不打听,也自会有人来告诉她,赵昀翼也以为小姑娘会等着他来,问他些什么。
谁知,她不仅什么也没问,反而还能睡得着。
这样的傻姑娘,他若是待她不好,岂不是禽兽不如?
翌日醒来,白羽禀报,苏氏暗中勾结废太子余孽,意图对陛下不轨,被送去军妓营,现下人已没了。
不仅如此,陛下取消苏寒泓大名府解元资格,并责令其终生不得再参加科考,今日放其归家,连同苏氏薄棺一道被官差押送金陵。
一系列的变故,徐琬花了许久方才缓过来,苏莺时她是不聪明,可她竟敢勾结废太子余孽?
她包藏祸心,也是咎由自取,却不知外面又会如何议论赵昀翼。
没等徐琬派人去宫外打听,便有西柔使者前来拜见,同来的还有西柔公主和阿城。
废太子逃走后,一众姬妾各有归处,倒是西柔公主不好安置,征求了阿城的意见后,徐琬将她送去了阿城所在的别庄。
此番入宫倒是没坐轮椅,若不细瞧,也看不出腿上又任何不妥。
“阿城,你也要随他们一道去西柔吗?”徐琬不放心,她本想再过几年,或是等北地战乱平定以后,她送阿城去西柔。
“姐姐,阿城长大了,我会保护好自己。”阿城身姿笔挺,拍着心口保证。
正是长个子的年龄,一段日子不见,阿城已同她一样高了,若他真回了西柔,再见到时,定然比她高出不少。
“随姐姐进来。”徐琬带阿城去了寝殿,单独同他说话,“为何急着回西柔?”
“姐姐,姐夫请的夫子教会我许多东西,母后葬在西柔,所以我必须回去,我要让她在天之灵亲眼看到,害她的那些人如何被我打败!”阿城握着拳,眼眶泛红。
他是跟在周眠星身边长大的,又是亲眼看着周眠星被西柔国君赐死,他心中的伤痛与恨意绝不比徐琬少。
望着他稚气全无,迅速成长起来的模样,徐琬沉默良久,终于叹道:“好,姐姐答应你,但我要安排几个人手护着你,若你有事,姐姐必定踏平西柔。”
“姐姐,我不会有事。”阿城望着徐琬,面上挤出一丝不自在的笑,“外面的人都说姐夫是坏人,是个冷血冷情的煞神,从前阿城也这么以为,可现在我知道,他对姐姐极好,对不对?”
若非如此,赵昀翼不会给他请那样厉害的夫子,若非如此,姐姐不会是后宫唯一的女子,最尊贵的皇后娘娘,若非如此,姐姐也不会脱口便说出踏平西柔的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赵昀翼在意姐姐,不管姐姐要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姐姐也深信不疑。
“人小鬼大。”徐琬脸颊微热,推了推他。
“姐姐,你好好的,等我当上西柔国君,把西柔所有好东西都给姐姐送来。”阿城说罢,便朝外面跑去,义无反顾。
立后之后,原本也有不少朝臣心有所动,想把女儿送进宫来,经过苏莺时的事,所有人心照不宣偃旗息鼓。
送进宫来是为了光耀门楣,为家中子弟谋前程的,遇到赵昀翼这种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煞神,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断不敢再肖想旁的,入宫为妃倒还不如同门当户对的人家联姻。
宫中碧桃开得正好,绚烂如霞,徐琬一袭绯色烟罗纱春衫,手提花篮,踮起足尖采摘枝头开得正艳的桃花。
赵昀翼立在她身后不远处,春风徐来,花香盈盈,佳人轻纱拂动,绯衣翩然,端得人比花娇。
眸光落在她身侧桃枝上,赵昀翼忽而想起一事,听说桃木能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