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面色不佳,特别是在榻上的太子妃娘娘听完封太医的话昏迷过去之后。
封太医面对着殿下如刀刺一般锐利的目光,仍是一派悠然,道:“殿下无需太过挂心,太子妃娘娘只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新的药方子。”
“封渊,孤现在觉得,你从摄魂中知道了什么,却不告诉孤。”
“微臣不敢。”他笑意满满。
晏惊寒凝着封渊深壑皱纹的脸,终是没说什么。
门口恰时地有人求见,来人附在晏惊寒耳边说了什么,晏惊寒面色微变,对候在殿门的锦玉说了一句“好好照看太子妃”,匆匆离去。
他的身影很快隐在夜色中,封渊收回目光,视线变得深沉。
第18章 宜宁 原主分明是骂骂咧咧的直恨不能上……
柳蕴娇半昏半睡,不知过了多久,沉沉睁开眼。
她懵了一会儿,思及什么,捏了捏拳头,细细感受指尖轻轻陷在掌心里的触觉。回想起前夜她目光触及自己指尖时的反应,她是不敢再刻意去看一眼了。
屋子里燃着不知名的香料,清清淡淡的煞是好闻。这里很安静,没有晏惊寒,心情大好。
锦玉听到屋里有动静了,便进来伺候柳蕴娇穿衣洗漱。
锦玉拿了一件桃粉色洒金纱裙给柳蕴娇穿上,桃粉亮亮的颜色将她煞白的小脸衬得有了些血气。
锦玉面上漾着喜悦的神情,兀自说道:“主子还不知道吧,您在主殿睡了一天,殿下夜里都没舍得吵醒您,把主殿让给主子,自己去偏殿睡了。这会儿肯定还在偏殿等主子醒来的消息呢!”
分明是正常的事情,怎么经由锦玉这张嘴说出来,就悉数成了虎狼之词。
锦玉的双手在她身上忙碌着,嘴上也没个停,“我听说那些军营里的汉子们在营地呆久了,再回到有姑娘家的地方,会手足无措好一段时间呢,殿下肯定也是。”
“晏惊寒见到姑娘就手足无措了?”柳蕴娇猛然醒悟,晏惊寒见到别的姑娘手足无措,面对她的时候却丝毫不慌,该不会是没把她当成姑娘吧?
“主子别急,听奴婢说嘛。殿下有经世之才,治兵之能,近年打了好些个胜仗,去年年底才从漠城归来,要不是皇后娘娘觉着殿下到了适婚的年纪,该回朝成婚开枝散叶,朝中大臣又响应积极,殿下恐怕还要在边关扎个几年。”
柳蕴娇满意地打量锦玉,“锦玉,我发现你说书不行,但说起这些宫闱里的事情,还是很中听的。”
“殿下在男人堆里待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想来是更为习惯男人的存在,成婚第一月里冷落了主子,主子也别挂记在心上。”
柳蕴娇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下。
小丫头,你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不仅在成婚的第一个月里冷落原主,第二个月,第三个月,他都是那一副鸟样。要不是如今她穿书过来,有可能改变剧情,原主连死都是死在你家殿下手里的呢。
咦,想想就好可怕。
“何况殿下的态度不是有所改变了吗?”
柳蕴娇懒得计较,左耳进右耳出了。他那是有改变吗?他只是懒得叫人挪动她的身体,又想做戏给宫里的人看。若他对原主有一丁点的喜欢,他都应该在主殿里过夜,而不是跑到偏殿去。这么好的机会,不让姑母看看他俩同一个屋过夜?他多聪明,不愿与她过夜,自己搬去偏殿睡,还能拿个怜惜妻子的美名,简直是一举两得。
锦玉的手指飞舞着在她头上绾出一个清雅的发髻,忽而眉间犯了愁:“呀,娘娘的珠花还在偏殿……”
柳蕴娇不想让晏惊寒知道她醒了,那位黑脸哥哥咱们还是少惹为妙,便摆了摆手:“今天只是去给姑母请安,我伤势未好,不戴那些首饰,素净一点而已,也不失端庄,姑母不会说什么的。”
锦玉眉梢的愁云消散不见,她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主子要和殿下一起请安,少不了遇到公主和皇子们,可不能怠慢了,皇后娘娘知道主子复宠,特意派人吩咐奴婢要时刻打点周到。奴婢还是去取些头饰过来吧。”
柳蕴娇委实头疼。看着锦玉跑出去的背影,也没来得及出声制止。
铜镜里美人头上的绷带显得有些突兀。她伤势并不算重,如今已经结痂,还是把绷带去了的好,伤口隔绝空气反而碍于好转。
卸下绷带,伤口映于铜镜中。涂抹额上的药呈赤红色,柳蕴娇用小指蹭了些许下来,放在鼻尖轻嗅。
大血藤,川芎,冬凌草……她竟还能嗅出少许中药的味道。
想她也算跟中医有些缘分。祖父是中药名医,名扬天下。父亲天赋极佳,继承了祖父的衣钵,一心埋在中西结合的实验计划里。她的父亲学医学到走火入魔,对她和她早逝的母亲不闻不问,母亲去了,父亲却还在实验室几月不归家。自那以后,柳蕴娇就对中医莫名多了一些逃避的心理,她不学中医,也不学西医,在中间选了做兽医。
她有些丧气地想,不知道她突然间从原世界消失,她的父亲要多久才能察觉。
柳蕴娇站起身,起身的一刹那仍是会头疼,但痛感明显减轻。她稳了稳身子,朝着书架走去。
晏惊远给她留下了一瓶玉露膏,能促伤口愈合,避免留疤,她打算这就涂抹起来。这副身体不是柳蕴娇的,她自然要替原主人保养好了。
等等。
她明明记得那玉露膏就放在这个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