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稍显犹豫,片刻答应下来:“是,皇嫂。”
学生时代,女生们结交友情的一大法宝便是相约一起去上厕所。
那她约宜宁一起请安,是不是也是友谊迈出一大步的见证呢?不过这位宜宁小姑娘,看起来还有些紧张。
她决定找点话题。
“宜宁这几天功课做得如何了?”
书中的宜宁公主是个学霸,身为女子,她的功课远居其他皇子公主之上。她没有母妃依靠,只因为功课出众,才多得了父皇那么一丁点的喜爱。
说到这个,宜宁的眉毛便拧了起来。“太傅留了课题,过些日子就要检查了,可是目前我丝毫没有头绪。”
柳蕴娇来了兴趣,接着问:“什么课题?”
宜宁有些警惕,看了看柳蕴娇,片刻才道:“四月将尽,太傅让学生们写一首诗,记录下关于四月里特别的人或事。可是我的四月像平时一样晨读,听课,请安……日子很平静,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不知道如何动笔。”她咬了咬唇,有些焦急。
四月的人或事……
这小姑娘许是被自己困在定势思维里了。
恰逢无数只燕子成群结队低低飞过,衔泥啄土,由南向北,翩然归来。
柳蕴娇眼神一动,嘴上扬起一抹轻快的笑意。
“我倒是有个想法。每到四月,气候温宜,候鸟从南方北回。”她指了指天上的燕子:“你看,万里长空,燕子集群而行,有条不紊,没有掉队。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是燕子在晴天下飞翔,但你说,它们从万里之外回到故土,历经多少天的迁徙,会不会遇上暴雨滂沱,狂风大作?而它们意志坚定,风雨无阻,总算回到了家乡,我们才有幸得见这壮观的场面。这算不算四月里的一件特别的事呢?”
宜宁震惊地看着面前谈吐自如的皇嫂,心中咀嚼着她提点自己的构思。
皇嫂的容貌和自己记忆中没有变化,只是额头上多了一道新鲜的伤痕,可宜宁怎么好似今日才初识皇嫂一样,她的一颦一笑让宜宁如沐春风,陌生又欢喜,一切都好似脱离了曾经宜宁所认识的,所听闻的那个皇嫂。
“皇嫂……”她张了张唇。
柳蕴娇朝她眨眨眼,“好好构思哦。”
第19章 劝诫 宜宁她就很好,我很喜欢她,姑母……
“皇弟媳昨日就到宫里了,怎么今日才来请安。”女子浓妆艳抹,头发高高盘起,满头的金饰步摇,神态自如地从凤棠宫走出。她身着紫底金线绣花钉珠裙,长长的裙尾拖曳及地,裙上珠光闪烁。这位便是晏楚的坤宁长公主,说不出的尊贵。
她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位公主,永宁,安宁。
皇帝后宫干瘪,膝下子嗣不多,后宫里仅三位皇子,四位公主。
按理说永宁和安宁位分不如柳蕴娇,见到柳蕴娇是要请安的,而此刻她们却昂首挺胸,从台阶之上俯睨着下头的女子,她们在无声朝她挑衅,宣扬着,自己有长公主撑腰的,她千万莫要妄想要她们屈膝给柳蕴娇请安。
“给长公主请安。”
宜宁也微微屈膝:“宜宁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扬着高傲的头颅,眼里多了一分狐疑。
自己和那女人闹得不可开交,那是满宫皆知的事情,虽说只是屈膝请个安的事情,可那柳蕴娇仗着柳家势大,又坐上太子妃之位,从未退让过一步。今日她可是吃错药了?她还没来得及公事公办要求柳蕴娇请安,那柳蕴娇反而先低头了。
不过她朝着自己屈膝低头的模样,让坤宁感到很是舒适。
“我长居在别苑,难得进宫一次,却没留神摔了自己,昨日委实无法下床,才没能来给母后请安,也没能给长公主问好,多有失礼,真是抱歉。”她微微低头,额上的新伤痕恰好正对着三位公主。
“你……”她怎会和自己说这些话?
坤宁忽然回过神来,恢复了平时的雍容端庄,“你确有不是之处。身为皇家贵妇,须得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举止,你走路不慎,摔了自己,受伤不说,摔去的还有皇家的威严。莫非柳家就没教过你如何好好走路?若未学过,不若让宫里的姑姑们指点你一二。”
是她柳蕴娇自己先低头的,就莫怪坤宁要踩她一脚。依老二那脾性,这柳蕴娇摔得荒唐,他必然是惩罚过她了,倒也轮不到她来插手。
柳蕴娇垂着眸,笑纳长公主的说辞。
安宁拧着眉头上前一步,小声在坤宁耳旁说着:“长姐,这柳蕴娇受伤归受伤,可她不好好包扎着,非要让那伤口呈在头上,又主动给您请安,会不会是做给外人看的?好让别人以为,是咱们几个故意欺辱伤患呢!”
坤宁神色不悦,偏头不屑地瞥了安宁一眼:“无论她受伤与否,都要给本宫请安。这是礼数上的事情,她若是不遵循,本宫就是按着她的头让她行礼,都不是本宫的错。更何况,这是在凤棠宫外头呢,本宫怎敢肆意妄为?倒是你,说出此言也不怕传出去笑话。”
安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活像打翻了颜料罐子。
长公主别开眼,面无表情道,“罢了,免礼。去给母后请安吧,可千万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