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之知道花得要死的帽子很少人接受,知道他原本黑色的棒球帽让人喜欢,可是他以为,姜袖真的是那样地喜欢着花帽子。
他以为,还会有什么别的解释。
苏湖忽然想起前世大学时,有个清秀的女孩子向班长告白,班长一摊手:“你喜欢我什么呀?我就是一SB!”
可是女孩愣了半分钟,轻轻地说:“对啊,你对我而言,就是Simple Beauty啊!”
太土的理解,也许是因为在意……
苏湖拍拍姜袖的肩膀:“你不能这样对他的。他现在还不懂,以后他会怨你。”
姜袖鼓着腮帮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承认他很好看,不想承认他和我喜欢的人一个样子。”
姜袖看着程衍之,他刚刚明明看到了自己,却装作视而不见。
姜袖的心里好难过。
苏湖觉得头大。
她无奈地自言自语: “所以我还要调解吗?”
校园里游荡的野猫突然被吵到,轻轻地喵呜了一声。
苏湖无奈地去找程衍之道歉。
姜袖还记得那年那月见到的程衍之,他很认真地说:“袖袖,不要难过,我会陪着你。”
姜袖莫名其妙,她以为这只是程衍之习惯性地抽风,后来才知道,他为了自己,能够改变很多决定。
高考完他参军,两年的时间里,姜袖一直担心他是否能够接受那样艰苦的挑战,担心他那样贪吃贪睡的白白嫩嫩的小正太能不能够坚持下来。
可是,却等到他那样的消息。
程衍之说:“姜袖,你不知道,为了共同的目标,为了理想而奋斗有多么难道,我总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属于我的。”
她不能反对,她怎么可以打击他呢?
他高考考得很好,可以回来,像别的大学生一样,有着普通而单纯的生活,那绝不会比行伍困苦。
可是,他爱上了那种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感觉。
姜袖只能支持他,她不问他退伍之后的打算,她不问他执行任务时的凶险,她不问他家人是否支持,现实是否残酷。
他们很相似,一样理想主义,一样今朝有酒今朝醉。
后来,程衍之写道:“姜袖,其实我很怕你反对。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无牵无挂,我担心我的父母,担心我的兄弟,牵挂着你。 初二被你戏弄的时候,苏湖问我:‘程衍之,你到底能为姜袖做到哪种地步呢?她戏耍你很不对,但是她幼稚天真又像个傻瓜,你可以教育她可以改变她,可是你喜欢的,是这样完整的她吗?’ 姜袖,你不知道吧。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明白我可能是真的栽你手里了。”
姜袖看着他寄回来的信,觉得可能,他才是个傻瓜。
彭先生说的有些不确定,苏湖不知道到底那个成为靶子的人是不是席筝继父,她一向不讨厌席筝,如今,则更想提点她,帮助她——盲目和冲动,或许会将两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葱白指尖轻轻点着茶杯盖,若有所思。
苏湖穿着白色衬衫,粉粉的半身裙,金色蝴蝶结小皮鞋,伪装淑女。
她坐在小镇茶馆里,一本历史课本挡住她半张脸。
她突然想扮演一个知书达礼,温柔文静的小镇女孩子。
苏湖在瞻原镇也待了很多年了,却很少来着老茶馆看看。
她还记得十年后拆迁的时候,几十个老年人上街抗议说茶馆是他们多年的记忆。
她百无聊赖地喝着稀松平常的本地茶,听着说书人十年不变的桥段,却忽然看到一个翘着二郎腿在角落听得如痴如醉的少年。
他的深蓝色衬衫哪怕放在十年后的T台都不觉得突兀,指尖轻轻点着茶杯,脸色苍白而颓废,却意外地很美。
这些或许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闻知乔和上次见面给她的感觉又皆然不同了。
苏湖觉得讶异,她只是偶然兴起来到离家不远的茶馆,可是闻知乔的家,在镇里最好的地段,背倚青山,河水蜿蜒绕过——那里离茶馆,骑自行车要四十分钟。
老旧的茶馆虽然古朴,但是隐藏在青石小巷里的美,对于现代化的汽车来说并不珍贵。
老城区这边人多,道路拥挤,而今天是三天一次的瞻原赶集日,哪怕有人开车送孙易过来,也要很久——所以他,为什么要来?
苏湖悄悄打量着闻知乔,却感觉到一束视线。
她回头,陆霁礼倚着茶馆破烂的阑干,朝她微笑。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原本看起来不相干的人,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