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文工团小花——霓语凝烟
时间:2022-02-19 15:55:05

  “别馋我了。”钱灵捋了捋李团额前的头发,“待会帐篷铺好了叫我,等李团能平躺了,我就可以松快下手脚,顺便帮你干点活。”

  这时候车外传来周航点名的声音,卢靖朝只好冲钱灵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干粮就冲进夜色里。钱灵小心地抽过一只手,把前座赵处留下的军大衣松松搭在李团身上。她攥着李团纤细的胳膊,闭上眼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举头三尺上的神明能够开眼,让李团尽快好起来。

  等大家扎好帐篷,赵处领着苏参谋四处巡视,周航则带了两个身强力壮的舞蹈演员去车上把李团抬了下来,安置在最近处一定帐篷里。卫生员随后过来量了体温,又给了几包药叮嘱钱灵等李团醒了就用温水送服。钱灵无奈腹诽,眼见外面寒气森森,只怕到时候水壶里的水没冻成冰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弄得到热水。

  目光落到身上盖着的厚重军大衣上,钱灵突发奇想,拧紧了军用水壶的盖子,一股脑儿塞到被子里,顿时冰的双腿一激灵。冷铁般的壶身隔着薄薄的秋裤,汲取着钱灵身体里的热气。她不禁悄无声息的咬紧了牙关。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夜色黑漆漆的吞没了外面的景致,只剩下李团均匀的呼吸萦绕在耳畔。钱灵裹着被子,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在逼人的寒气中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只隐隐约约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钱灵只觉得眼皮沉重无比,倦意如潮水般袭来,翻了个身继续睡下。没想到那嚎叫不但没有偃旗息鼓,还愈来愈大声,直逼得钱灵睁开眼睛,黑暗中大声喘着粗气。

  她支撑着坐起来,在被子里轻轻握住李团温热的手。一阵咳嗽声传来,令本来心如止水的她刹那惊喜万分。“您醒了?头疼不疼。”钱灵忙探身过去摸了摸李团的额头,见热度尚可,胸中压着的千钧巨石总算放下了。

  “我没事。”李团嗓音微弱的说,“咱们这是在哪儿?”

  “车,车出了点问题,没能到兵站,赵处让大家就地扎帐篷过一晚。”钱灵听到外边似乎有奇怪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刨土的声音,便将话头戛然而止。

  李团不禁往钱灵身边靠了靠,低声道,“戈壁滩上露宿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天亮了我一定要跟赵处讲,以后尽量得一鼓作气赶到兵站再休息。”

  钱灵摸黑从枕边捞出装药的纸包来,小心展开,按照卫生员的吩咐给李团服下两粒。“今天您流了好多鼻血,可怕大家吓惨了。而且当时您人事不醒,也不方便再颠簸,不得已才在戈壁滩上住下的。”

  “唉,流鼻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大西北可不必江南,秋冬总是干冷干冷的,空气中没有一点儿水分。等到了兵站,我弄点热水捂捂鼻子也就好了。”李团摩挲着人中上残留的淡淡血迹道。

  钱灵本想弄些水沾湿手帕给李团捂捂鼻子,又转念自己的饮水也所剩无几,只能默不作声的躺着装尸体。忽然她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隔着帆布帐篷搔了搔她的头发,不禁本能的弹了起来,蜷着身体缩到帐篷角警惕的瞪着四周。

  “怎么了?”李团瞬间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没事。”钱灵摸了摸后脑勺,挽好的发髻纹丝不乱,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她脑海中的臆想而已。

  李团服了药,觉得浑身上下舒服了不少。正准备跟钱灵聊聊之后的表演,忽然一阵怪声传来,似人狂怒至极的低吼,又好像绝望中凄厉的呼啸。

  这下李团也睡不下去了。“什么东西在账外?”她抓着钱灵的手,声音中带着大病初愈的嘶哑。

  钱灵正要掀开帐门往外看,被李团一把拉住了,“千万别掀开帐门。”

  “为什么?”

  “我觉得它们还没有袭击咱们,就是因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李团面如冷铁,眼神闪烁道,“这茫茫戈壁滩从来就活跃着食肉吮血的野狼,甚至饥不择食的时候还吃尸体。如果真咬人一口,不死也会得败血症的。”

  李团的话令钱灵倒吸一口凉气。“千万别,别是野狼。”她本能的扑到背囊里翻找,好不容易才在背包最深处摸到一把用来削水果的折叠刀,便死死的握在掌心里。狼这种东西她听人说过,一般凶残至极,又喜欢群体出动,一旦遇上几乎无法脱身。

  “没用的。”李团瞥了眼钱灵手中小的可怜的刀,蹙着眉背过身去做好,口中念念有词。钱灵警觉地站在帐篷中央,竖着耳朵聆听外面发出的细微声响。忽然一声尖利的咆哮响起,帆布帐篷被撕开一大块儿,北风夹杂着沙粒顿时涌了进来。

  借着清幽月光,钱灵这才看清,一只灰黑色的野狼探头探脑走了进来。它浑身被毛杂乱,碧绿色的眼瞳闪着寒光,血红的舌头与鼻子里喷出的粗气让人感觉到一阵彻骨寒意从脚下弥散开来。钱灵被吓得瑟瑟发抖,却抓起脚下沉重的包袱用尽全身力气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野狼嘶吼了一声,轻巧的跳开,却仍然露着森然的牙齿与她们对峙,看模样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快走。”李团紧紧抓住钱灵的手,“它等下只怕会扑过来,特别是你刚才惹怒了它。这种沙漠狼从来都是记仇的。”

  钱灵想着,莫说外边还有不知道多少狼包围着,就算她能侥幸逃出帐篷,也跑不过四条腿的猛兽,区别就是在帐篷里被吃掉还是在外面被五马分尸。“你有办法联系其他人吗?”钱灵低声问道。

  “干部们每个人都有哨子,我的那个装在行囊里,刚才已经被扔出去了。”李团艰难的说。

  钱灵呼吸急促起来,她望着面前喘着白气的野狼,心一横,弯腰卷起军大衣朝野狼盖过去。趁着军大衣遮住了野狼的脸,那畜生失去视力,在帐篷里盲目的嘶吼着乱冲,她又一把抓住了背囊,拎着包角用力一扬,里面的东西“哗啦”撒了一地。一只红色的哨子静静躺在地面上,钱灵一把抓起,再也顾不上其他,放进嘴里用力的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引得周围扎帐的军人们一阵响动。“有狼!”不知混乱中是谁喊了一句,接着就是混乱骚动。帐内的野狼似乎也感受到外边同伴情况不妙,三下五除二撕烂了军大衣,露着牙齿朝钱灵冲过来。

  钱灵一个标准的侧手翻,躲过了野狼的冲击。李团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掀开帐篷直呼救命。钱灵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快绷断了,忽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响,接着就传来卢靖朝熟悉的嗓音。

  “李团,钱灵,再坚持下。”

  野狼仿佛通了人性般,低吼一声,弓起身子冲钱灵扑了过来。被围在帐篷边的钱灵只能狠狠跳起,用尽浑身力气踹在野兽相对脆弱的胯上。野狼痛叫一声,反身张开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的咬了过去。

  正当野狼的牙齿即将碰到钱灵小腿的时候,忽然鼻尖飙出黑红的血液,野狼哀叫着打了几个滚,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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