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文工团小花——霓语凝烟
时间:2022-02-19 15:55:05

46章 提干   把酒诉衷肠

  见到卢靖朝手中黑洞洞的枪口,钱灵紧绷的身体一软,顺势跪坐在地上。李团也扶着帐篷支架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躺在地上还冒着热气的狼尸。

  “外面怎么样?”李团声音干涩的问。

  “又七八条,周航他们找了些钢叉。”卢靖朝面若沉水,上前一步扶起瑟瑟发抖的钱灵,“咱们没带枪真是差点就酿成大祸。”

  “机关说文工团不是战斗单位,就没给配其他枪。”李团抬手理了理头发,“再说就算有几条枪咱们团的同志们大多也不会用,慌乱中只怕会误伤自己。”

  “那得加强训练才行。”周航握着一柄闪着凛冽精光的钢叉走了近来,见到血肉模糊的狼尸,不禁捂着鼻子倒退了一步,“报告李团,外面的野狼大都被杀死了,剩下几只逃往远处,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回来。”

  李团捂着心口点了点头,“同志们怎么样了?”

  “赵处和苏参谋在一起,离狼比较远,没有遭到危险。汤夏吓得不清,现在还在说胡话,一位卫生员在撕打中伤到了脚脖子,目前血止住了。”周航回避着李团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

  “带我去找赵处。”李团扯了扯衣摆,上前抽过卢靖朝手中的手枪,“剩下人原地待命,不得走出帐篷。”说着就掀开帐帘快步走了出去,周航连忙小跑着跟上。

  “你,没事吧。”卢靖朝绕过狼尸,走到失魂落魄的钱灵面前,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钱灵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只在动物园见过笼子里的狼,窄窄瘦瘦,没想到居然会在帐篷里遇到。当时李团刚醒,准备和我聊之后表演的事,没想到竟然被狼群盯上了。”

  “这件事也不能说完全是巧合。毕竟咱们傍晚还埋锅造饭,或许是食物的香味把它们诱来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再不能生火,得多备点干粮才行。”卢靖朝若有所思道,“之前总觉得新兵营带你们的刘阎王被战争搞得神经过敏,平时放过一点小事都不肯放过,现在才觉得很多时候他反而是对的。”

  “比如说,使用枪支和武器。”钱灵抬脚触了触已经冷下来的狼尸,杂乱的皮毛下猪肝色的污血流了一地,“不过你枪法真准,一下子打中了这家伙儿的鼻尖,连皮毛都没伤到。”

  卢靖朝看着自己的手掌,对钱灵抬了抬下巴,“过来,给你讲故事听。”

  经过这么一场恶战,整个文工团的同志们都睡意全无。账外的狼尸三三两两的散落着,在清寒月光下犹如一段段僵死的枯木。侵人的寒气渐起,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帐子里,蜷缩在一起抵御彻骨的严寒。

  钱灵和李团的帐篷被狼爪撕烂,今晚肯定是不能再用了。卢靖朝伸出手,拉着钱灵的袖子来到自己和周航的帐篷里,又取出军大衣把钱灵浑身上下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一只绿色的大粽子。”钱灵瞧了瞧臃肿的手臂,诙谐道。

  卢靖朝靠在帐边,目光投向不远处唯一一顶灯火通明的帐篷,赵处李团和苏参谋的身影被烛火拉的修长,映衬在帷幔上,让人不禁遐想起他们谈话的内容来。他回过神,看一眼鼓鼓囊囊的钱灵,忍不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钱灵乖顺的走了过去,心里却在琢磨如果方才卢靖朝紧急之下没有拿手枪击毙野狼,在丧生狼口之后她是不是就能回到穿越前的世界,重新做回那个被鲜花掌声和粉丝宠溺包围着的不谙世事的小偶像?

  “你刚才真勇敢,枪法也准。”钱灵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当时情况十分慌乱,外边女兵哭叫成一团,狼群黑压压的也看不清数目。后来是赵处把枪塞给我,又听到你的哨声,我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卢靖朝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拿到手里我才知道,那把枪里只有不到十粒子弹,之前还用了几颗。如果像之前那样一通乱打,恐怕根本没法救下你们。”

  “再黑暗中都能瞄准野狼的鼻孔,你之后也不用写剧本了,直接申请做神枪手算了,专攻狙击,战场上一声枪响倒一个敌人,多帅啊。”钱灵对卢靖朝抬了抬眉毛,又做了个射击的手势。

  ”我第一次摸枪,就是在兰州军区的打靶场。当时父亲和一群叔叔在主席台上袖手观战,我看有的战士轻而易举直中红心,就吵着要学。他被我缠的没办法,就让警卫员带我下去试试看。”卢靖朝盘腿坐了下来,抬头望着天边散发着冷光的弦月,口气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幽怆。

  钱灵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帐门的另一侧,赏着大漠夜景,脑海中无端浮现出“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边塞诗句。可惜胸腔中万般汹涌澎湃,现实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工团成员,遇到几条野兽还得靠战友搭救才保下命来。

  一阵寒冷的夜风入肺,钱灵不禁咳嗽了几声。卢靖朝回头,伸手捞过军用水壶递给钱灵。钱灵拧开,低头抿了一口,却猝不及防被辛辣的味道呛出了眼泪。

  “这是.......”钱灵用袖子抹了把脸,懊恼的问卢靖朝。

  “上次武威军营里的高粱酒。”卢靖朝接过酒壶,仰脖喝了一大口,“这是行军打仗的好东西,驱寒助兴,必要时还能消毒伤口。”

  “不是古代军营里都戒酒吗?而且你用水壶装了酒,一路上又怎么储水呢?”

  “我用一本看过好多遍的小说换的,那战士捧着书,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不但给了我水壶,还找了些白薯干送给我。”卢靖朝叹了口气,“水壶他们年年都要发新的,可这种精神食粮却是可遇而不可求。我看过总部送给各地方大营和兵站的补给清单,根本没有任何涉及文化生活的地方。”

  “所以,周航能在基层待这么久,确实也是难为他了。”钱灵伸头往账外看了一眼,“话说提干真的那么难吗,需要用一个有前途的文艺工作者两年的宝贵艺术生命来换。”

  “也难,也不难。”卢靖朝把水壶伸到钱灵唇边,“喝一口,不然待会儿又要冷了。”

  这次钱灵赌气似的就着卢靖朝的手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火烫的暖流自腹中涌起,直冲丹田。她觉得浑身上下的血管仿佛都烧灼起来,丝丝缕缕暖流涌向五脏六腑,连脸颊都火热热的。卢靖朝带着三分醉意,觉得面前的小美人在瞬间就从脸色苍白到面若桃花,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我之前在宿舍也听汤夏和鲁淑仪讨论过团里提干,说不但要看演出的获奖情况,领导推荐和民主评议也很重要。”钱灵靠着冰凉的栏杆嘟囔着,“也不知道待遇会是怎样的天翻地覆,好像人人都斗得跟乌眼鸡一样。”

  “最大的差别,就是一旦提干,进入军官队伍,在部队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即使今后身体不允许了,专业回地方,进机关也是正儿八经的公职人员。”卢靖朝稳定心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如常,“很多士兵只是发安置费,退役之后回老家进国企做工人,分进机关的,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勤人员,终日跑腿打杂听领导吩咐,更别说前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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