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日里来头一次见到自己不在时的江归晚,却没想到,没有她看着的江归晚,居然是这副模样。
哪些老头?
魔修两界里,修界各派长老的平均年龄以绝对优势超过了魔界,只是他们平日里都保持着自己刚筑基时的模样,以至于经常让人忘了他们的年龄。
而魔界那些长老,半数都没容桑身体的原主活得久,看见她说不定还要喊声姑奶奶,更何况这些人还是江归晚自上位以来便一直站在他那边的帮手。
她固执地认为江归晚说的就是修界那些人,又联系到自己白日里听到的,又开始怀疑起江归晚是要对修界动手了。
该来的总是无法避免,容桑本就打算这几日里找个法子逃出去,只是现在看来,需要更快出去了。
她探出头,瞥见江归晚正闭着眼睛揉着额头,那股甜香从屋内涌出,浓烈得发苦。见江归晚因为头疼没有发现自己,容桑收回视线,循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季偏也没发现身后一闪而过的身影,他被自己魔尊身上熏的香冲得头晕眼花。
“尊主这个香,咳咳,”他咳出声,“还要用多久,这个香每用一次对您的伤害也很大。”
屋内到处都是这个气息,日复一日,季偏怀疑魔尊脑子都要被熏入味儿了。
这香也不知尊主从哪儿找来的,听说能让选中之人每闻一回就会多爱上熏香之人一分。
可他几日里来来回回观察了这么久,也没见这香对那位姑娘有什么用。
倒是魔尊自己,生气了也不说清楚,更不发泄出来,只是自己憋着,也不怕憋出病来。
江归晚不知道季偏脑内的想法,他正想把人赶走,抬眼便察觉有人进了自己设下的阵法里。
他不耐烦地走出去,看见一名婢女正困在阵法边缘,被看不见的丝线缠住全身,稍一动弹就会被割破喉咙。
“尊,尊主……”侍女哭吟了起来,似是怕江归晚不听解释就把她砍了似的,飞速开口:“是您带来的那位姑娘!那位姑娘让我来找您的!”
可是容姑娘告诉她的是这外面根本没阵法啊!
此话一出,身后的季偏倒是先松了口气,直接开口让江归晚借着这个台阶下去:“容姑娘现在找您肯定是有要紧事儿,您要不……过去看看?”
江归晚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许多。但他依旧板着脸,冷冰冰瞥了身后季偏一眼,挥袖松开阵法,那侍女跪倒在了地上。
他一言不发,在原地站了许久,眉头皱了又松,却又还是抬脚,转身走向了容桑所在的房间。
这世上的事情总有一些是矛盾着又说不清的。
就像江归晚厌弃这样的自己,却又始终拒绝不了容桑的任何要求。
第66章 .春色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书房的距离并不太远,江归晚很快就回到了房间。他进去的时候,容桑正端坐在榻上等他回来。
见他进来,容桑立即起身扑到了他怀里,手臂环抱住他腰身,眨着水灵的眼睛抬头看他:“你回来啦。”
好像被撞上来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脏里某块地方,被她这一撞莫名柔软了几分。江归晚瞳孔只涣散了一秒,很快,他回过神来,低头与她对视。
积攒了一天的气愤在此时尽数消弭,他忽地觉得,有什么比这样的场景更重要呢,有什么值得他生气呢。
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场梦。
他低下头,在容桑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即任着她将自己拉到了床边。
容桑躺下来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语气中带着些微弱的嗔怪:“你怎么才回,都这么晚了,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江归晚脱去外衫躺倒在她边上,将她搂进了怀里,语气不自觉地放轻:“在忙点事情,之后不会了。”
“那就好。”容桑像是没有一点睡意,她抓着江归晚的衣襟把玩儿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我这几天睡得不太好,你明天帮我找个大夫过来吧,让他给我开点安神的药。”
微弱的烛火中,江归晚秋水似的黑眸倏地睁开,他松开容桑,认认真真地盯着她,听不出语气:“桑桑不是说我抱着你就能睡着了吗。”
“你都说是睡着了。”容桑侧起一点身,手撑在他胸膛上,拨开他鬓边黑发居高临下看他:“睡着与睡得好不是一件事情。”
夜已经很深了,黑暗无声无息将一切都吞吃干净,只剩下女子熠熠生辉的双眼。
江归晚看得入神,弧度漂亮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抬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向下拉,正如他在深渊下、岩浆中那般渴望有个人能来陪他。
这一切都不是梦境,可也不是现实。
甜腻的香味在两人周围笼罩,江归晚眼神清明了许多,他希冀地看了一眼容桑近在咫尺的唇,像即将溺死在水中的无脚鸟,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拉长语气道:“……那如果我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