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冷哼一声,“自然是才情了得之人。”
众人点头称是,另一位一直未出声的公子却紧锁眉头,“哎?你们不觉得眼熟吗?我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位姑娘?”
四公子闻言方才抬眸,“你们来我这里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聊姑娘的?”
众人这才讪讪笑道,开始点单。
只有四公子心底清楚,当初在皇家书院,虽然若水每日覆着白纱,可应聘助教考试时,很多人是见过一次她的真容的。
不过那时候的她,麻履鹑衣,虽然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却好像总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茫然。
而如今的若水,眼中更多的是坚定,从容,运筹帷幄,气度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不熟悉的人,恐怕真的再难认出来了。
四公子和诸位寒暄了几句,便径直去了阁楼,俯视着楼下长长的队伍,弯弯曲曲,竟恰似一条卧龙盘踞,他眉眼间那温润的笑意越来越浓。
到底是顶流的掌柜坐镇,这第一天开业虽然人声鼎沸,却没有出一点纰漏,所有宾客皆乘兴而至,满意而归。
直至亥时,众人才送走最后一桌客人,若水和四公子从三楼踱步而下,听着账房先生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不由皆嘴角微扬。
若水打了个哈欠,“四公子,我走了,很困了。”
“怎么,你不等账房先生的消息吗?”
若水轻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什么好等的,明天再告诉我好了。”说着挥了挥手,径直出了飘香楼。
四公子看着若水的背影,转而回过头来看向立在他身旁的黄掌柜,“黄掌柜,你觉得乔东家如何?”
黄掌柜眼中点点星光闪过,“乔东家作为东家如何,小的还不敢妄论,但是单论这些奇思妙想的点子,倒是惊为天人,对食物的把控也有大才,今日很多人跟我说餐后赠送的那碗疙瘩汤最是好吃。”
“疙瘩汤?”
“是,小的也尝了,味道虽然很好,但绝对称不上惊艳。”
“那又是为何?”
“小的也好奇,后来请教了冯大厨,才窥得一二。这烤肉虽然美味,但食多了却有些油腻,餐后一碗疙瘩汤,恰到好处的中和掉了所有油腻,让人肠胃舒畅,自然也就回味无穷了。”
四公子嘴角上扬,黄大厨可是宫里出来的老厨子了,能得他的肯定真是实属不易,这丫头都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些。
他不由心情大好,继续问道,“黄掌柜,你估计今日盈利如何?”
黄掌柜沉吟半晌,一拱手,“小的粗略估计可以净赚300两!”
四公子诧异地看向他,“有这么多?这可是旁边水物阁一月的利润了。先生莫不是算错了?”
旁边的阿福也跟着说道,“是啊,黄掌柜,这怎么可能,一个人200文,就算能净赚100文,300两,那可是要3000个客人,可我们这里一共就三层,一日下来,哪里招待得了这么多客人?”
黄掌柜看了一眼阿福,又看了一眼四公子,“想必公子一定没有看过乔东家的酒水单子。”
四公子疑惑的接过酒水单子,看了半晌,不由得哈哈大笑,“这个乔若水,她难道是要劫富济贫吗?”
黄掌柜笑而不语,阿福一脸迷茫,“公子,这是何意啊?”
四公子把酒水单子塞到了阿福手里,阿福仔细一看,普通酒水倒也还好,不过是市价翻倍。
可有些什么至尊鹿茸清风酿,尊享人参虎骨香等等,一坛酒就要8两起。限量版贡级琼浆玉露,居然卖到了18两。
黄掌柜适时的加了一句,“这些所谓的补酒,不过就是在原酒坛里,加了些药材。”
阿福张大了的嘴巴久久也合不拢,这不就是抢钱吗?
四公子笑道,“寻常百姓是不饮酒的,他们只求吃得实惠,而家境殷实者,则求个舒坦,翻倍的酒水也可以接受,那些贵胄们则吃的是身份,包厢10两银子都花了,还差18两的酒钱?原来她只赚富人的钱。”
随即哑然失笑,“她总不会是仇富吧?”
(若水:我才不仇富呢,我前世就是富人,我为什么要仇富?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富人的钱比较好赚!不宰白不宰!)
这时,账房先生那里的算盘声终于停了下来,“回禀公子,小的算出来了,今日共进账512两,其中酒水218两,酒水利润应有180两有余,包厢费用150两,利润在100两以上,其余144两乃是散客的人头费,总计这一日的净利润,应该在300两以上。”
四公子和黄掌柜二人相视一笑,黄掌柜上前道喜,“恭喜公子找到一经商奇才,小的做了二十余载的掌柜,第一次听闻有人可以开酒楼日赚300两!”
顿了顿,又道,“还有件事,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四公子听完黄掌柜的话,报以感激一笑,“多谢先生提醒!”
这一日众人都是含笑入睡,谁都没注意到,夜半三更之时,四公子府的后门,有个小厮穿着夜行衣,偷偷地溜了出去。
第73章 秘密
接下来的日子里,飘香楼的生意每天都爆满,不出二十日,若水已经达成了月入3000两的承诺。
这一日,若水站在飘香楼的阁楼上,轻倚朱栏,看着窗外的暖日和风、柳绿花红,不由满面愁容。
四公子上来,入目的就是一副美人春愁图,不由看得出神,脱口而出,“朱栏亦低泣,美人愁烟空。”
若水闻声转过头来,“四公子,你说什么?”
四公子眸光中似要沁出水来,“没什么,你这平日里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今日怎么打蔫了?”
“愁啊!”
“愁什么?”
“天气暖和了啊!”
“天气暖和了不好吗?”
“春天都到了,夏天还会远吗?天气一旦炎热,谁还有胃口来吃烤串啊?四公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了解一下!”
四公子听着她这口气,有些宠溺地笑笑,“原来是为这个,无妨,太阳落山后,这天气就凉快下来了,到时候大家就愿意来了。”
若水继续没精打采道,“你是说做夜宵吗?我也有想过,可是夜市吃烤串,怎么能少得了啤酒呢?”
“何为啤酒?”
若水眸子亮了亮,“不如我们找几个酿酒师,来研发啤酒吧?”
“啊?好!”
四公子看着星眸璀璨的若水,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像是一座宝库,他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步会想什么。
可她却偏偏有那种魔力,不管她想什么,好似都能成功。或者说,是他愿意相信她一定能成功。
四公子盯着若水,眼神久久不愿移开。直到若水有些不自在,“四,四公子,你可是有事要和我说啊?”
“咳咳,是,我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若水做了个请的手势。
四公子喝了口茶后,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我说过,你若能达成承诺,我将给你一个惊喜吗?”
若水一听来了劲头,“什么惊喜?”难不成要给她个大红包?
“惊喜就是,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若水闻言顿了顿,“什么秘密?我能自己选择听哪个秘密吗?”她其实就想听听先太后的秘密。
四公子一怔,“啊?可我只有一个秘密。”
若水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呵呵,四公子请讲。”
四公子十分郑重地正色道,“我的身份其实是四皇子。”
若水不由一双美目瞪得老大,还闪着惊喜的光芒,嘴角不自觉上扬,四皇子奇怪地看着若水,“你为何是这副神情?”
若水就差欢呼雀跃了,“啊?我是什么神情?”
“额,说不清,别人得知我的身份,要么惊慌失措,要么满眼仰慕,可你?”
“我怎么了?”
“你就像是走了好久的路,终于遇见了一辆马车;盘桓在深山老林中数日的猎人,突然得到了一把好弓,就仿佛我是个你寻找已久的工具。”
若水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笑,有这么明显吗?她原本以为他只是皇亲国戚,没想到直接是皇子,这关系又硬了许多啊!真可算是意外惊喜。
“哈哈,不错,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四公子听闻,默了默,词倒是好词,怎么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一点都不惶恐?”四皇子诧异的问道。
换了别人,那可是要惊慌失措,立马下跪的,他还指望她行跪拜之礼时,立刻搀扶起她,再安抚下她那颗小鹿乱撞的小心脏呢,这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这倒是把若水问懵了,“我应该惶恐吗?”
四公子只好先平抚了下自己那颗有点受伤的小心脏,这才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和善地笑了笑,他早该知道的,若水怎能以常人论。
“无妨,其实我要说的是下面的话。”他略一思量,这才继续道,“大华国重商,故而有个传统,皇太子之位需要以资本积累的比试结果来判定,比试时间一年,起步资金均为2万两。
一年后,最终谁的资本雄厚,谁就是皇太子,未来的储君。
目前最有希望和我争夺太子之位之人,是宠妃元贵妃之子,六皇子慕容琰,也就是当初那个害你离开书院的慕容公子。”
若水眨了眨眼睛,努力消化着四公子的话,随即又看向四公子,他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这些,“所以呢?”
四皇子盯着若水,十分郑重道,“比试已经开始,你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若水听闻一脸凝重,她深知,一旦决定帮助他,就等于陷入了党争,不光她的生意会受到打压,甚至生命都可能受到威胁。
可自己要打听先太后的秘密,要穿越回去,这确实是个抱大腿的好机会。
况且,有仇不报也不是她的性格,六皇子不光是调戏自己,更是差点害得她娘丢了性命,自己正愁报仇无门,没想到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四皇子看着若水纠结的表情,也知道这个决定很难下,“不急,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想必不用我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也搞得清楚。”
若水抬头看向四皇子,眼中坚定无比,“我可以答应你放手一搏,不过我要相应的好处,毕竟这是笔性命堪虞的买卖!”
“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不过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如果我助你登上太子之位,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不能说!”
四公子怔了一下。
若水见状,瞬间想起来破庙中金小哥的那句话,直接拿来主义,“我保证此事不触犯大华王法,不违背天地良心,不损害你的利益,也许不过是向你打听一个消息。”
四公子闻言,点头应下,其实她误会了,他想给她的要多得多。
若水见四皇子答应,心情大好,打趣道,“对了,你也姓慕容,为何书院里,大家都称呼你四公子,而称他为慕容公子?你们是不想被别人认作兄弟?”
四公子闻言笑笑,“父皇不喜我们泄露身份,我也习惯了四公子这个称谓。再则,我长他幼,我称四,他又如何甘心称六呢?反倒是慕容二字更符合他那张扬的个性。”
话音刚落,忽听得有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小厮匆匆来报,到了后却面露难色,半晌才道,“乔东家,楼下有位妇人前来寻您。”
第74章 卫老夫人
见小厮这副模样,四公子皱了皱眉头,若水倒是嗤笑一声,“寻我?看样子八成是来闹事的吧?敢来我飘香楼闹事?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看了四公子一眼,这里可是有位如假包换的皇子好吗?
小厮低声道,“乔东家,她自称是您的外祖母。”
“什么?卫家那个老太婆又来了?”她抱歉地看了一眼四公子,“我去去就回。”
四公子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去吧,有需要可以叫我。”
若水头也不回的噔噔噔下楼去了。
来到楼下,只见卫老夫人坐在桌子上,身后站了一群小厮,个个身材魁梧彪悍。
若水嗤笑道,“卫老夫人,别来无恙啊!”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些小厮,“这都一年了,卫老夫人似乎还是没什么长进啊!还是喜欢带着这些废物出门?”
卫老夫人见若水来了,一改往日里的盛气凌人,反而眸泛泪光,可怜兮兮道,“若水啊,你可怜可怜你弟弟吧!”
若水一怔,这是闹哪出?疑惑地说道,“卫老夫人莫要搞错了,我们早已断绝一切关系,有文书为证,我哪来的弟弟?”
卫老夫人也不争辩,继续哭诉道,“哎,都是一家人,你只需补偿些银两给我们就好,难道外祖母还能真送你去衙门吗?”
若水听完倒是一头雾水,“你这是没睡醒吗?还是一大早就喝多了?补偿什么钱?去什么衙门?”
卫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若水,“若水啊,你开铺子用的配方都是我们卫家的,你怎么就不认账了?”
若水倒是气笑了,“你说飘香楼的配方是你们卫家的?你可知道这飘香楼的另一位东家是谁?”
卫老夫人并不知道四公子将铺子买了去,她以为东家还是京城首富葛家,可葛家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这些她都是仔细思量过的。
所以她抽泣道,“外祖母岂是信口雌黄之人,飘香楼的配方怎么会是我们卫家的,我是说你水物阁的配方才是我们卫家的。”
“一派胡言!水物阁都开了半年多了,你为何当初不说,现在才来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