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梧然跟进来回答道:“实在没办法啊,外面送进来的东西怕下毒,不敢吃,这府里就我一个人,我也不会做饭,以前有个厨师的,但是也被人赶走了。那土豆能当主食吃,也饿不着,咸一点还能下饭呢。”
“难道,就天天吃土豆吗?”也不怕把自己吃成个土豆,脑子越来越浆糊。
“偶尔也换换花样,还有地瓜、萝卜什么的。”
“……”哎,好吧,让她来露一手。
两国的礼仪虽有许多差异,好在这煮饭的工具差别不大。梧然哪是个会做饭的,也只会清水煮白菜应付而已。
相因麻利地洗菜切菜,布置锅案,眼瞧着这边的热水开了,相因依次放入排骨、萝卜、葱姜等物,转身那边的烤鸭也热闹地冒起了白气。
刚捞出这锅里的香干炒豆腐,正准备掀开米饭的大锅,院外的卫兵已嗅起了鼻子。
“好香啊,哪里来的饭香味?”
“我闻出来了,是烤鸭的味道。”其中一个小兵咽了咽口水,“好久没吃顿肉了。你说把太子贬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算了,咱们兄弟也跟着捱苦日子,哎……”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尖叫,梧然赶忙跑进去问道:“公主,怎么了?”
“闹、闹鬼了!我的鸭呢?刚才放在这里那么大一只的鸭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梧然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道:“哎,八成又是他。”
“他,谁?你不是说除了太子和你,这府里再没有别人了吗?”
梧然领着她去到后院,果然见一堆柴火堆后面,团着一个老头,脚边已经堆了一堆鸭骨。
“这位是专门医治太子的,守卫们都不知道,公主您一定要保密啊。”
“医治,那怎么不去给太子看病呢?”
那老头听见他们说话,不耐烦地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人,道:“去去去,别打扰我吃饭,那小子的病我过两天再看,晚上出月亮了才能看。”
他扔掉最后一块鸭骨,倒头睡了过去。
这怪老头没人敢惹,相因只好把剩下的半只鸭还有菜肴端去与钟离述同吃。
钟离述撕下了一只鸭腿,骨肉分离的时候犹能看见流下的香油,直接堵到相因嘴巴前,道:“喏,吃!”
她被蹭了一嘴的油,也不嫌弃,就着钟离述的手接过鸭腿,又将面前小瓷碟里的鸭皮推了过去。
片出来的鸭皮蘸着白糖,又酥又嫩,门外的梧然都快馋哭了。
钟离述见她吃完,一下子把另一只鸭腿也举到她嘴边,她摆摆手,“你吃吧。”钟离述是有多长时间没吃顿饱饭了啊。
昨天晚上他把仅有的两个土豆分给了她一半,今天就当是还他土豆之恩吧。
钟离述虽然眼中无神,却干什么都很认真,吃饭的时候也是,他吃得那么香,让相因都充满了干劲,晚饭的时候更得好好喂喂。
秋华不在,没人给她递手帕,可拿过鸭腿的手指又油又粘,她四处看了看,起身佯作收拾碗盘,偷偷蹭到了钟离述的衣服上。
反正他也觉不出来,回头让梧然洗了便是了。
可是钟离述手上的油比她还多,嘴唇边沾着饭粒,这般吃相若非她亲眼所见,绝不相信是一国太子之所为。
相因可怜他,还是去找了块手帕,轻轻将他的饭粒擦了下来,而且,她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一下:“太子,以后吃饭的时候……”
钟离述却打断她:“什么太子太子的,我叫钟离述。”他想了一会儿,自己点了好几下头,仰着脸天真烂漫地笑道:“新娘子,我叫钟离述。”
直接叫名字?相因觉得有些不妥,但是钟离述又道:“你叫我一声啊,我想听新娘子叫我的名字。”
那好吧。相因小声道:“钟离述?”
“哈哈好欸!”钟离述高兴地拍了几下巴掌,手里的鸭腿砸到了碗里。他的笑容很是能感染人,相因觉得也不用多说了,重新坐下来往他的碗里添了几箸香干,欣慰道:“慢慢吃。”
看着钟离述吃着她做的食物,陈相因心中多出几分安然来。虽说前路茫茫,公主姐姐不知下落,但是太子府中关系简单,这么个傻太子,只要哄好了就行。
她做了好大一锅菜,两个人是绝对吃不完的,她从小生活甚是结据,更是看不得浪费。于是把菜端出去给卫兵们吃,卫兵们刚才见香烟袅袅,就已经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此刻见公主亲自给他们端菜,又哪里敢动。呼呼啦啦跪在地上谢恩,却不敢妄动。
相因道:“大家何必拘礼,你们日夜值守,也都辛苦了,不过是一顿小小饭菜,何须如此推却?”
卫兵们还是不敢,软的不成,那就来硬的,相因道:“你们不吃,那就是看不起本公主?难道虞疆的饭菜不合你们胃口?”
“哪里哪里,公主折煞奴才们了。”
相因以前在酒楼打工的时候,可是看过汉子们劝酒的,非把人灌倒在桌子底下不可。
梧然也在一旁打边鼓,“公主赏赐的,你们就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