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物尽其用,哪怕是自己。”
慕玢瑜挑眉,没有多说什么,径自离去。
唐久翛打理妥当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纤弱千金正对着窗外发愣,她身上都能隐约瞧见撑起整副身子的骨架,可怜兮兮的模样,婢子虽然看起来忠心,却也是为了一个饭碗罢了,他不语,走上前去,也不行礼,又去打量慕枕安身后的男人。
“你在李将军家……哦,说错了,你在那成小将军处是如何,就如何吧,玩忽职守的话,我可饶不了你。”方才那星星点点怜惜顿时化为泡影,慕枕安还是那个恶千金,说出来的话依旧博不到半分好感。
她开口间还有浓郁的血腥气,转瞬被她饮下的汤药掩盖住,唐久翛敏锐捕捉到她袖口的一抹红,好弱的女人。
正是这女人,让他主家头疼不已,也是她,在民间褒贬不一,不过大多都是骂她是个夜叉的,至于身旁那个男人……也不是善茬。
他心中嗤笑,瞧着男人伸手接过药碗,那模样真是个忠心的犬,可是又能守着主子多久,凭慕小姐的性子,当真不会喜新厌旧么?
慕枕安在唐久翛还思索时,开口不知向谁吩咐:“备车吧,家中太闷,出去一会子。”
四十一和采薇一齐动身出去准备小姐出门的物什,只留二人在屋内,唐久翛足尖挪了些,也要离去,却被慕枕安拽住衣袖:“三十天,形影不离,你应下的。”
“我知道。”唐久翛不耐烦蹙眉,将自己衣袖扯回。
第3章 初次挑衅
正午时分的天很是炎热,慕枕安向来不喜欢这种天气,懒懒在美人榻上倚着,端详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男人。
她向来是个善于利用自己姿容的主,从年幼时就已有了觉悟,只是对这幅好皮相不为所动的倒也不在少数,毕竟她太瘦了,弱不禁风似的,倒也不是所有男子都喜爱。
只是这一颦一笑皆是恰好风情的模样,怎的这男人就是看不见呢?她不懂,就丢了个葡萄过去,这葡萄又圆又大,都算不上是暗器了,唐久翛看也没看一眼,就徒手接住毫无力道的攻击:“绵软无力,小姐当真无用。”
“我要这内力有何用?”慕枕安轻轻笑了,宽大的衣袖顺着她动作滑到肘弯挂住,露出一节细白小臂来,她五指上还沾了些果汁,颇有一番暧昧风情,“若要轮到我出手,那必是我的家臣忠犬皆阵亡,那我也不必顽抗就是。”
“啧,风尘女子似的。”唐久翛瞥一眼她,唇角一扬,轻蔑骂了一句。
慕枕安不恼,笑弯一双眼,坐直身子:“来都来了,还请现身罢。”
唐久翛变脸她还从未见过,着实令人好奇得紧,只想教他那惯常挂着的笑颜垮下,最好还有怒气,早知道来者何人,她就抬眸去瞧他脸色,他倒是守诺,将那小小探子押住,跪在面前,明知是他主子派来的人,不,该说是他主子那边儿的人派来的才是,那人唤作成小将军的女子没心没肺,哪里想得到这些弯弯绕绕。
如此无忧,最是可恨。
垂眼见自己苍白都到指尖,慕枕安有些好笑,还总心里与她争高下,有何意义,她若要争,又争什么?论武,她连外出都不可,论文,这成寒又能有几分胜算?不过大抵连慕枕安之名也只是听说,却不知何人吧。
她闲闲扇着团扇,眼皮子也懒得掀一下:“派你来的那人倒是有趣,不知我与成都尉交好,连她身边人都送来使着了么?”
那人怒极,道:“胡说!也是成都尉心思单纯,才不知是你总给她使绊子。”
“确是胡说呢,她连慕府都没来过,我样貌都不曾见过。”慕枕安端起茶盏啜一小口,半凉茶水隐了一丝苦涩,蹙起眉头,茶水映出的病弱小姐模样分明是好看的,这唐公子怎就倾心那样的粗人?想着是有些可气,出口话语也有几分赌气了。
她不耐摆手命人将那细作领下去关着,是要好生挖些消息来的。
慕枕安的手段从来都不是好的,私牢里有无数折辱人的法子,她只求结果,不求恶名美名。
她攥紧扇柄,指尖都有些泛白:“唐公子,成小将军可真教我厌恶,我若杀她,她大抵连死都死不明白……呃!”
“你若动她,就令你去为她引路提灯!”唐久翛动怒了,果真只有这能令他脸色骤变,慕枕安却不被他狰狞脸色吓到半分,反倒是笑了,难得放下大家闺秀的模样,得体微笑都变得狰狞,唇角扬起如此肆意,在他眼底唯有一人疯魔模样而已。
她向来随身的细剑已经自袖中出鞘抵在他肋间,手上有几分湿润,气息急促些,手就不稳了,他伤她,她又何尝不可利刃相向?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唐公子……你终会向我低头!”袖剑又是刺入一些,不至致命,却也足以疼痛,他收手,只这么看着她,只看到一个疯子,他面不改色捂上伤处,扭身就走,见他离去,慕枕安才躬身疾喘,咳得满口血腥,如此又该饮好几日苦药了,真是自讨苦吃。
第4章 偶遇侠客
慕枕安养了几天,身体才好些,刚能起身就有人来叨扰,正是她先前担忧过的叔父,来人一副讨好模样,搓着手掌,对侄女这样卑躬屈膝,令慕枕安都直皱眉。
她命人搬来琴,兀自弹弄起来,曲不成曲,调却是调,等到叔父述说一番之后,她还在弹奏。
叔父有些耐不住性子,开口唤她:“枕安?枕安你可得救叔父啊,我哪能知道那姑娘真把事儿闹大了去。”
“哦——这么说,你自个儿惹了一身腥,事情办不干净,还要来求枕安……怎的?叔父还指望枕安污了长歌门名声,脏了自己的手,去杀寻常百姓?”琴音止住,余音绕梁,慕枕安懒懒抬眼,面前男人虽被称作叔父,也不过是个不争气的,散了些银子买来的官职,行世人不耻勾当,若非父亲护着,早遣人暗中除了这糟心玩意,省的常来碍眼,还毁慕家在外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