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晓得她藏了一个人,但是她嘴严,从不说漏嘴,前些年养着的狗也是一个发不出闷屁的主,和那人讲话少说得折寿数年。
分明都露出了蛛丝马迹,可我偏偏就在家里找不到那个人。寻思妹妹身旁有着忠犬四十一,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我也懒得去管。
只是有一日,妹妹病的突然,家里立马炸开了锅。面色苍白的妹妹手里攥着帕子掩唇咳嗽,帕子浸的猩红,赫人的很。
我心思都挂在她身上,不顾她嫌弃着的眼神,执意抓住她的手仔细打量她还有哪里不适。
妹妹虽说穿了高领的衣物,我却还是在她低头的时候看到了她脖颈一圈的红痕,似是男人的指印。
她身侧经常走动的男人无非就是我和四十一,四十一那忠诚的狗做不出这般背主的事,我当即想到是那个我未曾见过面的男人。
“他敢伤你?”
我怒及的在房间里走动翻找,企图找到她房里的迷室。她在床上病怏怏的唤我名字,一向讨好的我,根本顾不上这些,只想找到那个男人,将他碎尸万段。
咬紧牙关,眼睛赤红的看向妹子。
“他在哪里?这个时候你都要把他护的那么紧?我是舍不得你磕着碰着你就是喘的大声了我都怕的帮你喊大夫,他害的你这样,你还要护他?”
病弱的枕安倒回床上,咽下几声咳嗽,闭目不做理会,气急的我只想把她扯起来询问。她两眼一白,撇嘴又用帕子捂住了嘴开始咳嗽。
“我……咳咳咳……自有……咳咳咳咳分寸,你莫要管了。”
“现在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就是你的分寸了?你不说,我自己去查,被我查到了那人的身份,我撅了他的祖坟。”
撇下狠话,摔门而出,身后只有慕枕安声声咳嗽。
第38章 姗姗来迟
“少爷,朝廷来人了。”许舸泽倚在门框上,屋里一片漆黑,唯有门外的光映亮一小块地界,他看着弓着背脊坐在床边脚踏上的男人,叹一口气,“不见?”
“不见。”慕玢瑜眼皮抬也没抬,歪过头枕在床边,眼前有一块干涸的血,大约是慕枕安生前呕出,他出神看着,再没多话。
许舸泽也不是小门小户出来,充个管家职责还算妥当,替着主家迎了皇帝身边的大公公,那圣旨却是没接,慰问品陆陆续续送进来,堆在院里。
“咱家还道谁人这样眼熟,许将军怎的给慕家当起侍卫来?”公公饮下一杯茶,环顾四周,白绸带挂满了屋子,是新丧,“圣上念着慕大人丧妹,这样冒失也不计较了,只是侯爵位置不是谁都能有此殊荣,许将军劝着些慕大人。”
“嗳,好,那是自然。”许舸泽抱拳弯唇,笑得得体。
朝中人歇了歇,拿过些慰劳钱财便走了。
许舸泽在门前目送他们,想着身在长安的老爷又能瞒多久,耙一把额前碎发,咬着牙笑:“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采薇拽了拽他衣袖,却一时无言,她打小生在慕家,幼年起就照顾小姐,从没想过那样的小姐真会走,小姐虚则虚,却总是傲得像是谁也不能击垮,她眉目微垂,张了张口,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眼下年纪也不小,出了这门能不能找着活干还是未知,更遑论嫁人,去留随你,少爷也是那么一说,没心思多管。”
采薇不自觉按了按心口,衣襟中藏着的正是她那张死契。
慕玢瑜得知妹妹病危时,不是不想回家,是长安城里也有太多人想要慕枕安死,他看着来信上许舸泽洋洋洒洒列下所能认出所有据刺杀者查到的主家,还有一些惊心动魄,以及最后那一行:安危,速归。
他瞒下正劳心朝堂事的慕老爷,正要出门去,却被等候多时的所谓同僚拦下,那些暗地里的事,但凡有些耳目谁不清楚,若慕枕安身死,各自利益也不必藏的太深。
那姑娘手段太狠,狠到惜命者都畏惧的地步。
慕玢瑜假笑着周旋,却暗恨不能将嫡妹病重一事摆到台面上做借口脱身。
他知晓自己正是朝中新秀,声名鹊起,有该放的东西。
他听着虚伪的寒暄客套,将扇柄都攥折的手藏在袖中,他必须将怒火与心痛藏好,谁也不可知。
“慕侍郎以为如何?”
慕玢瑜抬眼,眼底血丝满布,牙都快咬碎,看着门外已然停妥的马车,他笑着作答:“我以为如何?诸位朝中前辈都论了几日也没个答案,瑾瑜又怎知?”
“这……”
有传言称皇上欲赐慕家些什么,却不知是什么,这些个老头觉得巴结这年轻人多少有失脸面,却也没法子,识时务者为俊杰。
谁曾想慕玢瑜不给面子,只应付了这几句,站起身就向外走,他们眼看着他一步登上马车,一旁小厮伸过来搀扶的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随后驾车人扬鞭,绝尘而去。
等到他赶回洛阳城,所能看到的是一些幸灾乐祸眼神,也有惋惜,慕家的一切都好似在这些人眼中敞亮透明,他一直都清楚,也一直都厌恶。
或善或恶,美名骂名,都与他们何干?他自马车而出,状似风流依旧,却难言疲态,迈开的步子大且急,在踏入后院一刹,就被拦在门外,四十一赤红着眼,欲哭无泪,他道:“主子不许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