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归洛阳
得忆前尘,慕枕安用些法子,招了昔日棋子来布,每每唐久翛出门去,她便阅览着信件,将世道重掌心间,如何能不管不顾安居一隅呢?本以家国为志,舍了是非善恶,若功亏一篑便罢,而今复得,自要好生运筹。
可笑她昔年机关算尽,恶事行尽,也未得一书斩杀令,而今天下江湖几要倾覆,倒教她又有了用武之地。
只是她也懒怠了许多,心智运用着,却也还是想如此矛盾活着,隐世与权势都想拥有,可怜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还是回洛阳去罢。
期间,她明白唐久翛早有了猜测与怀疑,她也不遮不掩,不作伪装,一言一行还是一如往常。
唐久翛明白,慕枕安的心永远都当不成囚鸟。
慕枕安递一杯茶过去,笑道:“夫君,我想回洛阳了。”
将灭烛火摇了摇,留一缕烟于月色下残喘,夜猝不及防笼入屋内,紧随其后的是个人影,彻底遮掩住全数光明。
慕枕安不慌不忙,待到月光重归眼底,这才抬眼得见其明朗眉目,将尚温茶盏向前推上寸许,示意其入座。
她毫不遮掩袖中警觉寒芒,悠悠然收归入鞘,候他候到这时辰,属实不易,惟愿他珍惜则个,可不是何人都能与慕枕安作友人称呼,更遑论替这夜行人留盏灯火。
应当为友么?彼此心知肚明罢了。
明面儿上,他借她锋芒一用,她予他便利一使。私下里……
这阵子,她的前尘逐渐回归自己心神,自然,也能与友人联系上。
寒槐笑眯眯坐下,询问:“姓唐的呢?这就放心你与我独处一室?真是,说到底,不还是被大小姐迷了心神……”
“迷晕了。”慕枕安打断他肆意的发言,懒懒抬杯抵唇,道出一句,阻住他将说的荒唐话。
“哦——大小姐好手段。”
只是她见对方挑眉模样,才觉所说一语双关,舌尖碰齿,发出一声轻啧,颇有几分无奈意味。
这二人自打那年就已算得上水火不容,不知是势均力敌还是当真不和,恐怕是对上眼那便要电光火石来一遭,惹人头疼。
故而慕枕安早早以迷药放倒了一方,省得这样夜会时候,话还说不清,反得为战后残垣收场。
寒槐身上还沾着血腥气,大约是刚执行完任务:“大小姐赏脸借我一丈光,又容我方寸之地避上一避,想来是有所求?”
“聒噪,只想与友一叙也不可么?”慕枕安喜聪明人相与,只是此人着实话多。
他却不询一声是如何死而复生,也不过问缘何在天下大乱时,打算回转洛阳城。
病重将死之前递去的佩玉如今就在眼皮子底下,由他的掌虚拢着,玉上盛了一片月华,莹润不似原主,慕枕安指尖抚上那“慕”字,早已被后主摩挲得棱角尽无。
她轻轻的笑出声:“我不在时,你倒是惦记我。”懂她之人甚少,如此也好。
“再无人暗地里盘根错节比大小姐的好使了,你哪儿是什么夜叉,分明是蜘蛛精。”
“以几不可见的网,笼住无路可逃的人。”
“往后,仍请大小姐指教。”
“槐哥儿,我仍向阿鼻地狱去,恶鬼同行,你可千万小心,莫被牵扯其中。”
慕枕安抬袖掩口,低低笑开,窗外月色在她半面上留下一片霜,而另一半深藏阴影中,她笑如鬼魅,或娇或媚,似恶似诡。
慕玢瑜指尖的信纸被攥皱,他不知该悲该喜,愣在当场,恨不能将信件盯出个洞来,他终于还是回过神来,一拍桌子:“快,来人!备车!”
“老爷!这……”采薇急急忙忙将自己从小姐曾经耳目手里接来的信递来,又站在一旁,不顾礼数直看着慕玢瑜,“是小姐!”
慕家新老爷终是没了平素镇定,较之这一年来被人这样那样的议论时,已然是称得上神色几变。
他急急拆了信件来看,跃然纸上的娟秀字体再熟悉不过,他匆忙读过这短短数行字。
“真是……”可怜他聪明一世,眼下也无话可说,慕玢瑜垂下头,胸膛狠狠起伏着,隐忍着一点紧张,他的话也压抑着颤抖和低哑,“采薇,五日后,去接小姐罢。”
“是。”
第48章 枕安归家
唐久翛多少是不乐意慕枕安回洛阳去的,慧极必伤的道理他懂,也看得通透,慕枕安此女向来是家国大于自身的,必要时,许是自身也不在乎。
“成都住着不好么?非得回家去?”他知道前一日被下了些许迷药,也知道这些天的变化,心里觉着不快,难免说话腔调也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