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
第10章 月落檐上
在庄子里的第五日,病弱慕小姐堪巧顽疾犯了,夜里整宿的咳,辗转难眠,屋瓦上边儿的动静倒是清楚,是她警惕了还是他刻意为之?
身边下人都忙碌着煎药与伺候,替她擦拭冷汗,再将被褥裹严实,可都无甚作用。
慕枕安开口唤了声,唐久翛自是不会搭理的,左右根本插不上手,是要将他唤去使坏才是真。
小姐抬手触那床头银铃,脆响唤来的却是弯着黑沉笑眼的许舸泽,这厮大抵是警醒着,倒也未有被吵醒的不耐:“大小姐有何吩咐?”
慕枕安又是咳了好几声,吐息间都是锐痛,再抬眼时是一汪秋水望去,可怜兮兮模样,她身边儿人具是定力好,否则也不会留下,他好笑来搀,边伸手边计较着酬劳,甚么真金白银、珍宝书画的,他眼里头大约就这些俗物了。
那会儿才来几日,就盘算着要将小私库给掏空去,这人究竟留不留得还是未知?不过眼下看来,办事是好使的,姑且留得。
慕枕安凭依着他缓缓步出屋子,仰首瞧见的正是唐久翛屈膝坐房顶上,似笑非笑看来,月华拢了他半面,恰是性子薄凉模样。
胡闹惯了的千金抬手指檐上,开腔还有些微哑:“我要上去。”
许舸泽倒是尽职,拽着小姐胳膊拦着劝着,都是些实在话:“大小姐受寒可要命的事,你命归西,我再找金主可难了。”
慕枕安仗着病中,难得任性,不管不顾向着唐公子伸手去,他眉峰一拧,自然不动。
她攀附廊下支柱,不知自己究竟怎样疯魔,左右没旁人瞧见,唐久翛自不会说,他也不放心上,而撬开许舸泽那厮的嘴也得开价高些才成,何况也没人计较慕家夜叉是否会有丑态。
“姑奶奶,你磕着碰着可不成的!”
“我要上去。”仍是固执重复一句,但也不过是撒泼耍赖似的,女儿家娇俏自然扮得像,但他们二人不吃这套。
她只觉得身子忽的一轻,腰上缠了一圈臂膀,与他最亲近时应是眼下这一瞬而已。上了屋檐,唐久翛便松手了,仍是屈膝而坐,仿若无事发生。
慕枕安倾身过去瞧他,他无动于衷。
“赏月?你觉着天上可有神仙?”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得到回应,男人侧脸上仍旧覆着面具,气不过便是忽而发难,用劲一推,就令他措手不及,身子一歪向下跌去,她心也慌,轻咳着急急稳住自己,探身去瞧,眼见着他身姿一变,稳稳落地。
他抬眼,月下那星眸皓齿都甚是清晰,他笑了,笑得竟有些开怀,唇都咧开,抬臂,勾手,挑衅模样:“慕小姐,自己下来。”
慕枕安伏在屋顶,鲜少的慌乱漫上眉眼,转瞬又恢复镇定,轻咳两声,向着他探出一条胳膊去:“你邀我赴死么?我才没那么傻。左右是一死,我想轰轰烈烈。”
唐久翛眉目间的笑淡了几分,侧首看一眼守在一边看戏的许舸泽,又望向被夏夜里的风裹挟寝衣的千金小姐,分明是狼狈姿态,却看不到她半分慌张,似是笃定了自己不会有事,雪白的寝衣猎猎向后扬,她笑了:“唐久翛,我想我真的喜欢你。”
“闭嘴。”唐久翛冷下眉眼,转身就走,再没回头。
慕枕安又是咳了两声,弯眸笑了,抛却矜贵,极放肆地大笑,笑着笑着弓起背脊,寝衣裙裾绽开大片鲜红。
朦胧间,她瞧见唐久翛停下了步子,却还是没回头。
“自讨苦吃。”许舸泽将小姐抱下来时,触着她冰凉腰际,似笑非笑。
慕枕安倚着他肩头,嗓音极轻极细:“许舸泽,我什么都给得起,可为何他什么都不要?”
“我的大小姐诶,还不是因为他不想要。”许舸泽边说边将小姐横抱着进屋,怀里的少女瘦得硌人,瞧着可怜,若不是见识过她手段,兴许真的会有所怜惜。
此夜漫漫,他唤来采薇守着,自己走到门前,反手阖上,又是一倚,挑眉看着去而复返正蹙眉的男人:“一场风寒是少不了,兴许还会要了她命,我兴与聪明人为伍,可你不同。”
“我如何不同?”
许舸泽没答,话锋一转:“慕小姐喜欢你,那十成你是逃不脱的。”
“你且看。”
“我且看。”
第11章 番外 许舸泽视角
虽为慕家的看门犬,但我分的清眼前的是非,从不会掺和慕枕安与那些人之间的交际。
慕枕安,是个聪明人,她知晓的,我许舸泽从来不是慕家的犬。我与她的关系,是金主与雇佣的关系,从来不是主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我这里的是非对错,清晰明了。
酷暑难耐,正偷闲的窝在房里打着扇子顺着从大小姐房里拿来的冰块,就要舒服的昏昏欲睡,门却一脚踹开,卷来一股热风,就要起身发作。就被来人抓了腕子风风火火的带了出去。“做什么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