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便认出来了。”墨砚这回没有扯谎,说起这事,还带着些许自得,“我怎么可能认错老大?”
程玄青想起棋画先前的模样,心中不信,质疑道:“她都缠成那副模样了,你如何认得出来?”
墨砚理所当然道:“即便只露一双眼睛,我也知道那就是老大,不会错的。”
“你便是由棋画才确认她回来的。”程玄青自然而然得出了这个结论,认为棋画是墨砚辨识出莲宋的关键。
“禀主子,即便事到如今,我依然不能确认她就是莲宋殿下。”墨砚吐露心迹,直言并不能确认靳荼的身份。
程玄青蹙起眉头,疑惑不解道:“那你为何唤她公主殿下?
“老大深信她是。”墨砚给出了一个无法辩驳的理由。
闻言,程玄青心中不由一叹:是啊,墨砚素来以棋画的意志为上,他又怎会当面否定呢?
“借尸还魂乃怪力乱神,说实话,我不信,但老大深信不疑,为了荼白殿下甚至不惜毒打我。”想起那一顿好打,墨砚委委屈屈地说,“这世上能让老大如此回护的,除了公主殿下,别无他人,我不得不信。”
“那棋画又是如何认出她来的呢?”程玄青逼问道。
“老大与公主殿下相处年岁最为久长,与殿下关系亲密,知晓她的喜好,能认出来不足为奇。”墨砚倒是不以为意。
程玄青显然非要得个确切答案,急急追问:“你难道就不曾问过吗?”
“不曾。”墨砚见程玄青神色焦躁,不由觉得古怪,探问道,“主子难道也在怀疑?”
“放肆!”觉得被冒犯的程玄青脸色一沉,疾言厉色地斥责道,“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质问我?”
“小的不敢。”墨砚自知僭越,忙低头认错。
程玄青心里明白自己的怒气都是心虚所致,方才的话不过是迁怒罢了,摆了摆手,低声道:“下去吧。”
墨砚暗暗庆幸逃过一劫,忙不迭应声告退,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感觉被绿了
“哈哈哈——”程玄青忽然大笑起来,状若癫狂,嘴里喃喃道,“我曾与她日夜相对,都没能一眼认出来。还对她说了那么伤人的话,甚至害了她的性命,如今还为她的怨怼心生不满。程玄青,你当真是眼瞎了,你活该!”
尤嫌骂得不够,说着说着,竟上手扇自个儿巴掌。
眼见着天色熹微,程玄青忙忙地召来小厮,吩咐置办丰盛的早膳,趁热送进荼蘼院中。
荼蘼院便是如今靳荼住着的地方,位于宅子靠后的地方,院中有不少树木,夏日里甚是阴凉。
得了主子的吩咐,下人们纷纷忙碌起来,没多会便整饬了一桌子好饭食。
为表诚意,程玄青自然是要亲自送去的。
他给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装成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兴高采烈地去见靳荼。
走到荼蘼院,却见院门洞开,负责洒扫的丫鬟迎上来问安。
“公主殿下可起了?”程玄青小声询问,似是怕扰了里头的人。
小丫鬟回话道:“殿下出门了。”
程玄青看了看东升的旭日,讶然道:“何时出去的?可曾说过去哪儿了?”
“殿下天还未亮便起了,而后便带着藤香姐姐出门了,未曾说去何处。”小丫鬟老实回禀。
这是在躲着他,程玄青心下明白。
遣退了一干仆从,程玄青站在空落落的院子中,那把躺椅还放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它的主人,如同他一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那人回头看顾一眼,哪怕一眼。
那双微凉的眼眸始终萦绕在他心间,久久无法忘怀。
他怕再次看见那种恨之入骨的怨怪,他怕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可他最怕的还是再也见不到她,只能独自守着长夜。
锦衾知晓寒,花露明月残,那些夜实在漫长,长得仿若永远看不见边际。
程玄青想不通,他们如何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旧时风光就在眼前,那会儿他与她何等甜蜜,说是如胶似漆也不为过。
靳荼不想面对程玄青,干脆躲出去,如今正在江月酒楼。
“居然惹得你避之唯恐不及,他到底做了什么?”江月昏瞄了一下藤椅上的靳荼,语气难掩好奇。
“他猜出我是谁了。”靳荼淡淡地回应,似乎对此并不是十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