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能让我见见莲宋吗?”程玄青决定试探一番。
“不可能。”程太傅急慌慌地拒绝,而后恢复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循循善诱道,“阿玄,为父不是同你说过,公主不愿见你。你放心,只要你办好了为父交代给你的事,为父定让你见到公主,完好无缺的公主,如何?”
看着眼前这张看不出丝毫破绽的脸,程玄青心中冷笑,想着若不是已然知晓了真相,他恐怕永远都会被骗得团团转。
“父亲,让我见一面吧,哪怕只是一眼。”程玄青恳请道,态度真切。
“不行!”程太傅吼过一句后,觉得语气太过严厉,好言相劝道,“阿玄,如今时机尚不成熟,你还不能见她。”
听听这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的话,看看这气急败坏的神色,没有一处不彰显着谎言的拙劣。
这一刻,程玄青恍然大悟,他暗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看出来,深悔自己关心则乱,轻信了自己的父亲大人。
“阿玄,你一定要相信为父,等到时机成熟,你定会见到莲宋公主。”程太傅深吸了一口气,温声安抚道。
不能露出破绽,不然定会被怀疑的,程玄青心中暗道,于是只能表面顺从,“是,父亲,孩儿定当尽力。”
“好,这才是为父的好孩子。”程太傅终于得到回应,稍稍安了心,随即又提点道,“荼白公主与你虽是陛下赐婚,若你不喜,大可将其除去,父亲必会支持你。不过切记手脚麻利些,别留下破绽,免得多生事端。”
听到父亲重新提及铲除荼白一事,程玄青心头不由一凛,随即想到合适的推脱理由,只听他说:“父亲大人,此时若是公主出事,怕是正给了刘家父女生事的理由,孩儿觉得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程斯年听罢,认为此言有理,便说:“阿玄,还是你思虑周全。荼白还有用,暂且留她一命。”
“是,孩儿遵命。”程玄青这回没有多说什么,他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被父亲知晓莲宋如今的身份。
☆、噩梦重临
“你退下吧,切记不可疏忽大意。”程太傅叮嘱了一句,而后便打开房门出去了,看样子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程玄青失魂落魄地离开,往荼蘼院而去,他想立即见到莲宋。
从前他一直不敢问,莲宋是如何变成荼白的,他害怕听到血淋淋的真相,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可今日听到父亲提起莲宋时风轻云淡的态度,想到莲宋对他那股莫名深刻的恨意,他再不能自欺欺人。
尽管亲耳听到的结果可能是残酷的,但他知晓不能继续逃避了,脚步坚定地踏进了荼蘼院。
靳荼瞧着这位不速之客,神情很是不耐,主动开口道:“程玄青,需要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不喜欢你进我的院子吗?”
程玄青没有说话,他踏出这一步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要他问出口,实在很难。
“若是你再不请自来,那可别怪我违背约定了。”靳荼指的是先前那个所谓留在他身边的口头承诺。
“宋宋,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变成荼白的?”程玄青终于问出了口,却是挑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呵。”靳荼凉凉地嗤笑了一声,而后清晰而残忍地吐出了八个字,“烈火焚身,借尸还魂。”
闻言,程玄青一个趔趄,倒退了一步,瞬间便领悟了这几个字的含义。
莲宋死了,她确实是死了,湮灭于火海中,而后作为荼白活了过来。
这一刻,程玄青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疑问——
难道她真的丧身于那场大火?金尊玉贵的她如何能忍受得了这般苦痛?到底是什么样的折磨令她心性大变?
程玄青几乎惊痛欲死,可靳荼犹嫌不够,用最冷淡的话语施加最残酷的刑罚:“我葬身于火海之中,你下的令。”
这话犹如惊雷般划过程玄青的心间,刺得他有一瞬间失去了知觉,他愣愣地问:“火海?是那场火吗?”
问话之人的表情满是惶恐,他极端害怕得到那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可从他最心疼的那个人嘴里吐出的正是令他胆寒的,只见靳荼直视他惶恐的眼眸,淡然而笃定道:“是啊。”
“那火是父亲让我放的,他说里头不是你。”程玄青仿佛明了了所有的事,自己慢慢接近了真相。
靳荼露出鄙夷的神色,轻蔑地说:“强词夺理。”
程玄青辩无可辩,讷讷不言。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梦中惨烈的情形,眼眶不自觉泛红,两行清泪涓涓而下。
靳荼见状,不由一愣,随即闭起了眼,扭过了头。
“宋宋,你疼吗?”程玄青想起莲宋自小就是娇气的,脾气娇气,身体也娇气,受不得一点点疼。
“疼啊,怎么不疼?我疼得快要死掉了,却又喊不出声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靳荼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