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老臣们仍旧相约聚在一块,商讨应对之策。
而远行办差的程斯年也终于在这日黄昏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宋国国都京华。
甫一进府,来不及接风洗尘,程斯年便吩咐小厮召来了程玄青。
两父子进了书房,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程玄青便被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程太傅显然是气急了。
☆、比比谁的演技好
程斯年这些年在宋国的口碑一向很好,几乎人人称道,都说他是个忠君爱民的好官。
可今日这么一出糊里糊涂的纳妾,莫名其妙便将他与那个刚愎自用的刘丞相绑在了一块。
即便朝臣和百姓们没有明说,可暗地里指不定认为他们早就狼狈为奸了。
刘丞相声名狼藉,若程玄青当真取了刘家的女儿,那定然会沾染上刘家的恶名,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声名恐会一朝丧尽,程斯年便不由一阵心寒,脊背不自觉地冒出冷汗。
这件事结果太过可怕,刘家女儿是万万不能沾染的,尤其是在刚迎娶了公主这个当口。
若此事处理不当,出现半分差错,那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今后再想挽回,恐怕难如登天。
考虑到此事关乎今后的名声,程斯年不敢有丝毫马虎怠慢,暂且搁置身边的事,急急赶回了京华。
一路上都在暗暗咒骂程玄青糊涂愚蠢,无故招惹刘家父女,嫌弃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孽子,你为何任由那刘家父女算计你?”程斯年厉声责骂,居然一下就点出了事实真相。
都说知子莫若父,程太傅自然清楚自家儿子对那刘家女儿压根儿没有半分情意,因此认定他是遭人陷害。
“玄青知错,请父亲责罚。”程玄青也不辩解,干脆认错。
“究竟发生何事?你与为父细细说来。”程太傅准备先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细细想办法解决。
程玄青只得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坦露,不过将荼白公主偏帮刘家父女的部分瞒下来了。
“哐擦”一声,程太傅摔了茶盏,恨声道,“无耻之尤!”
程玄青静静地站着,不敢多言。
“你去,立马跟刘家说清楚,把这门婚事取消。”程太傅下了严令。
可刘丞相那样的老狐狸,狡猾成性,此时可以说木已成舟,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悔婚,因此程玄青没有回应。
“为父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没听见回应,程太傅厉声喝问道。
程玄青坦然说出自己的顾虑:“父亲,恐怕刘相不会同意的。”
“为父不管这些,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就必须负责摆平它。”程太傅哪里不明白这些,却偏要独断专行。
在他的眼中,此刻如何同那刘家撇清关系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怎样达到这个目的,他漠不关心。
“父亲,请恕儿子不能从命。”程玄青承认自己做不到。
“大胆!”不容许被忤逆的程太傅动怒了,“你胆敢违抗为父的命令。”
程玄青笃定而坚决地拒绝道:“父亲,我无法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你——”程太傅被噎着了,这么些年,他极少被程玄青拒绝,一时之间居然反应不过来。
不过,装模作样了这么些年,早已修炼成了千年的狐狸,独自里有的是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程斯年自有他降服人的手段,只见他静默了片刻,忽然提起了一个人:“阿玄,你不记得莲宋了吗?难道你不想知晓她最近过得如何?”
“父亲,为何突然说起莲宋?”这一回,程玄青静静地站着,没有妥协,似乎不为所动,反而明知故问道。
看见这样的反应,程太傅不由一愣,这样的手段之前也用过,屡试不爽,可如今怎么就不管用了。
程斯年不知道的是,今时不同往日,程玄青已然知晓了莲宋的行踪,他自然不会受威胁。
此刻他看着眼前与自己虚与委蛇,装模作样的父亲,眼中透着伤心,感情十分复杂。
他派人调查过,荼白公主确实常年生活在冷宫里,不可能被人掉包。
可荼蘼院里的那个是莲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既然荼白就是莲宋,那原先的莲宋公主不可能尚存人间。
那场莫名其妙的梦境,即便莲宋没有亲口告知丧身火海的事实,可程玄青此时心中对她的身份已然没了丁点儿怀疑。
他最敬爱的父亲大人用相同的理由骗了他将近一年,威胁他做了许多不愿意做的事,眼睁睁地看着他经受痛苦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