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何处?”程斯年不依不饶地追问,非要程玄青清晰地认识到错误。
程玄青趴伏于地,恭顺道:“错在罔顾父命,惹父亲大人生气。”
“既然知错,为何犯错?”程斯年开始算旧账。
“父亲,能否容许儿子见一见公主殿下?儿子实在太想她了。”程玄青语气恳切,声音凄楚。
程斯年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他早就料到这回程玄青故意忤逆定然是有意为之,为的必定是莲宋。
而今听到程玄青亲口承认,程斯年并不意外,听了自家儿子的请求却并不急着回应,反而陷入沉思之中。
程玄青没听到回应,反而心下稍定,晓得这关算是暂时过了。
若自家父亲仍心中存疑,断会逼问到底,不会轻易罢休,如今沉默不语,恰是他相信自己的证明。
的确,此时程斯年心底疑虑渐渐消散,之所以没开口,不过实在思忖搪塞的话,以求尽可能安抚住程玄青。
从编造出莲宋被禁锢的谎言之初,程斯年便想好了程玄青的反应以及相应的对策。
这些年靠着五花八门的说辞,拿捏住程玄青,令他一直乖顺听话,甘愿成为程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程斯年自然也想过时日一长,谎言必定会被发觉,最开始便将不见程玄青说成是莲宋的意思。
程玄青固执难驯,可一碰到莲宋便溃不成军,对她的命令不敢有半分违逆。
这些年,程斯年凭着这些攻心伎俩控制着程玄青为自己,为程家效力,从未出过错。
怎么偏偏在这个大事将成的节骨眼上出问题?程斯年不是没有怀疑过荼白公主,毕竟她是新近出现的变数。
可今日程玄青的表现却打消了这一疑虑。
知子莫若父,程斯年自认了解自家儿子,程玄青是个痴情种,若是当真在意荼白公主又怎会主动提及“纳妾”一事?
“阿玄,不是为父不想让你见莲宋公主,实是她不愿见你。你也知晓她对你误会极深,为父一提及见面一事,莲宋公主便十分抗拒,轻则摔盆打完,重则绝食明志,硬是不肯同你见面。”程斯年循循善诱,语气带着无可奈何。
若是不知实情,当真会被这语重心长的话语骗了去,可偏偏程玄青已然知晓真相,自然不会上当。
程斯年见程玄青不说话,以为他被说服,再接再厉道:“阿玄放心,为父定当为你美言,令你夫妻二人早日团聚。”
“父亲,可否为儿子偷拿公主之物,以慰相思之情?”程玄青五体投地,情意拳拳。
听到这个要求,程斯年眼中阴鸷顿生,堪堪忍住怒意,假意道:“为父尽力一试。”
“多谢父亲成全,倘若事成,儿子定效犬马之劳。”程玄青道谢,语意恳切,眼中却冰凉一片。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事成与不成,端看天意何为。”程斯年未将话说满,仍旧留有余地。
程玄青善解人意道:“儿子明白。”
见状,程斯年以为成功安抚住“躁郁”的程斯年,心中暗喜,丢掉马鞭,亲自上前扶起程玄青,温声安慰道:“阿玄,回府敷些伤药,近些时日莫要沾水,免得伤口发炎溃烂。”
“是。”程玄青顺着力道站起,乖顺回应。
☆、提线木偶
“阿玄,你可怪为父出手狠辣?”程斯年将慈父口吻装得似模似样。
“父亲全是为儿子好,儿子明白。”程玄青的回应十分懂事明理,一点都不记恨的模样。
“阿玄明白便好,倒也不枉费为父一片苦心。”程斯年说着自己的良苦用心,“你不知为父多怕你行差踏错。”
“儿子多谢父亲教诲。”对于程斯年“爱”的鞭打,程玄青貌似十分受用。
程斯年很满意程玄青知错就改的良好态度,趁机旧事重提:“拒绝纳妾一事,还需抓紧办。”
“是,儿子明白。”程玄青恭谨应声,像是答应了一般。
“这便好。”程斯年目的达到,心满意足,话语中多了几分难辨真假的关怀,“你今日受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多谢父亲,儿子告退。”程玄青退出房间。
程管家早已候在门外,手中捧着干净完整的衣袍。
冷淡地接过备好的外袍,程玄青仔仔细细地穿好,确保鞭伤没有外露便离开了太傅府,没有片刻停留。
管家躬身相送,随即进书房复命。
“走了?”程斯年捏着眉骨,神色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