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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蒋府中也混乱起来。
饭菜被人下毒,四卫营缇骑无一幸免,数十身着夜行衣的不速之客出现在钟萃园中,将薛晗夫妇二人带至含汀榭。
蒋正迟疑半晌,终于将人带至距水榭东北方向一里处。
水道已被全数排干,湖底遍布淤泥与石块。数十石块混杂,蒋正在薛晗目光的威压下,辨了半日,才抬手指向其中一块太湖石。
薛晗命人将太湖石取出来,一行人就要撤退之际,明明已该中毒而亡的缇骑在邱平的率领下,将人去路截断,恶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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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还带着殷殷回到致青园时,大戏已经落幕。
淤泥中混杂着大量鲜血,生生将湖底的石块染成了暗红。
那块太湖石被呈过来,沈还连看也未看,只觑了一眼殷殷苍白的唇色,亲往钟萃园,见了薛晗。
锁链之上倒刺密布,生生将薛晗的四肢与腰钉在了刑架上。但凡挣扎半寸,倒刺便会毫不留情地撕下一块皮肉。
“薛夫人胆子果然不小。”
之前不知这锁链的厉害,薛晗试着挣扎过,此刻腰上已是血肉泥泞,痛得连神志都模糊。
闻他出言,薛晗冲他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沈大人为了暂且不惊动我父亲,必然封锁了整个定州城,既然府里被您发难的消息传不出去,那等您出了意外,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府中曾经发生过什么,所以妾身不得不大胆一回。”
沈还轻嗤了一声:“所以我等你这一出很久了。”
薛晗愕然,后来才在极端的痛苦之中会过意来,府里水道这般多,他又不想和蒋正谈条件,真要挨个排查得排查到何时,黄雀在后才是最高效的办法。这才终于明白,为何府中众人都被锁在一处,独独她和蒋正却被单独扣押在别处。
甚至,为何他前日才出手,却立即就能有足量的火i药可以用来开渠。她原以为,他开渠排水是在帮她减少麻烦,如今回望过去,才知错得彻底。恐怕步步都是算计,陷阱早已备好,只等她这只螳螂与蒋正那只蝉落网。
沈还出门时,抛扔给邱平的手套上,血流如注。
邱平进门查看情况,刑架上已是一具行尸走肉。
丁层云所受过的苦,原封不动地报应回了薛晗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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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殷躺在榻上,眉蹙得厉害。
沈还坐在榻沿,看了半晌,才将人扶起来,将薛晗痛哭着求饶时献上的药丸喂了下去。
薛晗奔着取他性命而来,所有箭镞与兵刃都淬了毒,若非随身带着杨绍那药,必然立即就要毒发。但好在他反应及时,箭尖只是擦过,殷殷伤得其实并不重,只是因毒才陷入了昏迷。眼下解药一服,不多时便醒转了过来。
殷殷睁开眼来,入目仍是那张冷峻的脸,只是这回肃杀之意更为凛冽,但瞧见她醒来,这股寒冽便立即消散开去,殷殷蹙着眉发问:“大人您没事吧?”
沈还怔了足足一弹指,受伤的是她,她反倒问起他来。
他眉目柔和不少,语气却还冷硬得厉害:“我能有什么事?你倒是挺能。”
似是感受到他话里的不悦,殷殷闷闷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沈还又觉自个儿太过,平素板正惯了,习性一时难改,迟疑了片刻,语气温和下来:“疼得厉害么?”
殷殷抿唇,委屈地应了声“嗯”。
丫鬟将药箱呈进来,沈还接过,将人遣了出去。
伤在左肩下,这位置过于私密,自然不可能让大夫来替她治伤,沈还将药箱打开放至床尾,将锦被褪至她腰间。
他俯身来解她的短袄,细致地将子母扣解开,又绕至腰侧解开系带。
袄衫解开,只剩一件交领中单,沈还迟疑了下,还是将左侧完全解开。素白亵衣暴露在外,一条从左肩下方斜至胸部上方的擦伤出现在眼前。
殷殷转头去看帐上纹样,沈还轻嗤:“早要逞强,这会儿又羞,往后若再遇见这种事,乖乖待着,别添乱。”
棉球沾上药酒,覆上伤口,殷殷受疼,呼吸粗重起来,胸脯一上一下地起伏得厉害。
沈还挨在上头的手略顿了一顿,她这处生得极好,他惯来喜欢,眼下却没有这般旖旎的心思,淡然挪开了眼。
然而殷殷蹙着眉头,极轻地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她眼下疼得厉害,声如蚊蚋,他俯身凑到她嘴边,听着她粗重的喘息声,连呼吸都逐渐与她同步起来。
僵持片刻,他终于听清她说的是“痒”,不由笑了一下,将手抬高悬空,替她细致地再清洁了一遍伤口。
药粉一沾上来,殷殷疼得越发厉害,脸色煞白,眉头拧紧成一团。
沈还伸出左手,微凉的指腹捻住了她细嫩的指尖,来回轻轻摩挲着,试图安抚她。
“真这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