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有个小舅舅——一只甜筒
时间:2022-02-21 10:46:02

  昨夜在河清院里服侍女客的行香,今儿天刚亮,家里就来了人。她老子娘死的早,家里就一个烂赌的哥子,来接她的时候骂骂咧咧,就差上手打了。

  行香哭的死去活来的,一直喊着二爷救我,刘婆子见闹的太凶,直接拿抹布塞了嘴,让她哥子绑了手拖拽走了。

  行香虽不是二房的家生子,却也是打小就买回来侍候三姑娘顾珑的。如今说撵走就撵走,一定是犯了什么大错儿。

  丫鬟房里都在议论,倒有人说,昨儿行香引了斜月山房的表姑娘之后,再也没出现过——接着今早就被撵出去了。

  芳苓想到这儿,原本有些轻视的心此刻就提了起来,犹豫了一时,道:“表姑娘请随我来。”

  烟雨见她谨慎,一颗心就有些七上八下的,跟在芳苓的身后,慢慢走进了树影下。

  “表姑娘,您生的面善,奴婢愿意同您多说几句。”虽不知行香的事儿同表姑娘有无干系,可芳苓想着,横竖都是奴婢,同表姑娘结个善缘也没什么坏处。

  她小声儿说起来,“四姑奶奶今晨来的,直等了一个晌午,二老夫人才唤她进去。奴婢领的是扫院子的差事,也不知道里头说了些什么,大半个时辰之后,姑奶奶就被二老夫人罚去跪祠堂了……”

  烟雨闻言喃喃喊了句娘亲,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转身便往回跑。

  芳婆心里虽焦急,到底还有理智,扭身扯住了姑娘的手腕,急急地问道,“是哪个祠堂?”

  芳苓有点儿害怕,向东指了指,“东山麓下的耕心堂——”

  烟雨这会儿哪里还能辩得出来东西南北,芳婆一把托住了姑娘的手肘,哄着她不要哭,一路向东麓的耕心堂去了。

  顾南音这时辰的确跪在“耕心堂”里。

  云檀在一旁抹着眼泪陪她跪着,连个消息都递不出去。

  想到下午同二老夫人的会面,顾南音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她并非生在二老夫人的肚子里,而是二老爷的贵妾明氏。明氏出身虽不高,却也是个秀才的女儿。同二老爷偶尔见了一面,便被抬了进门,做了二老爷的妾室。

  生了她没几年,明氏就因病故去了,倒也没给二老夫人添什么堵,所以二老夫人待顾南音尚算不错。

  只是下午这一场会面,却叫顾南音结结实实地死了心。

  二老夫人并不似蘅二嫂这般冒失,静静地听顾南音说了顾珙的事之后,便道了一句此事先搁下,之后不顾顾南音的愕然,依旧说起了程阁老家的孙子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虽是那孩子的养母,可生恩哪有养恩大?那孩子大了,又生了那样一张不俗的样貌,你能护得住她?”

  “不是母亲瞧不起你。你方才说长房的顾珙成日价打扰她,你有办法吗?还不是来求我?”

  “长房是什么人,兵部尚书!咱们二房都要靠着长房过活!顾珙又是大老夫人最喜欢的孙儿,若是她开口向咱们讨了,是你敢拒绝,还是母亲敢呢?”

  “为今之计,还不是要为这孩子寻一个靠山?程务青是有个纨绔的名声,可架不住他是程阁老的亲外孙,盛实庭的儿子!人家能来求亲,可是天大的造化——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二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直叫顾南音听得血液倒流,直涌到了眼睛里。

  “好教母亲知道,不是每一个女儿家,都要嫁人的。”她强压下怒气,声音就有些颤栗,“她是女儿记名的养女不假,可她故去的父母亲早就为她订下了亲事,嫁不嫁的另说,可无论是顾珙还是程家,都是决计不可能去的。”

  她急中生智,拿烟雨的父母亲出来顶锅,编了个早有亲事的瞎话。此时见二老夫人面色逐渐难看起来,顾南音舒了一口气,将早有准备的话说了出来。

  “母亲既然对顾珙无可奈何,女儿便也不再提了。烟雨并不是顾家的孩子,我也是大归之身,原就不该再在顾家叨扰了。”

  她言罢,站起身旋即下拜在地,声音坚定有力,“多谢母亲这十年为女儿遮风挡雨,女儿过些时日便领着孩子出府去。”

  二老夫人闻言怒火上浮。

  那程家乃是二房如今极力要巴结的,且不说程阁老的内阁首席身份,他女婿盛实庭可是储君的老师,二老爷如今任着太子詹事府的大学士,若想仕途上再有进益,还需盛实庭的助力。

  这个同夫君和离,不知羞耻的庶女,顾家收留了她十年,她吃饱了喝足了,竟想自立门户!

  养条狗还知道报恩呢!这顾南音竟为了那个养女,想脱离顾家?不把那孩子交出来,门儿都没有!

  她站起来,一巴掌甩在顾南音的脸上,直气的胸口起伏不停。

  “你老子还活着,你就想自立门户了?当初若你父兄不同意,你哪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同谢家割裂?如今翅膀硬了,竟想一走了之?反了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去!我这就去回禀老爷,好教他也来瞧瞧你这个白眼狼的嘴脸!”

  这一巴掌打得顾南音唇角渗血,二老夫人的一番话更是骂得顾南音心生寒凉——知道脱离顾家自立门户不易,如今烟雨被这些人盯上了,恐怕自立门户更是难上加难了。

  她同云檀被人押着往祠堂跪了,起先还有些愤慨,后来就开始担心烟雨在斜月山房,有没有危险。

  信送不出去——外头几个婆子把守着,顾南音心急如焚,却未曾想,到了晚间,外头却在叩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是烟雨是谁?

  守着的婆子倒不为难烟雨,她抹着泪儿进来,抱住了娘亲哭了一会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