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香茶递给她一盏茶,又拧了她一把,“瞧你这幅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知道的啊,还以为你当了多大的官儿!”
顾南音好看的眉眼愈发得意起来,“可不是,从前我上贡院街买糖炒栗子,那城门楼子下的老道士就说我有大造化,福气大着呢,现下可不是应验了?”
能让娘亲这般高兴,烟雨只觉得心里无比的高兴,又同香茶姨母、娘亲细细地说了昨夜的事,一直说到了天擦黑,便听着外头敲锣打鼓,人声鼎沸的,西山麓外头,就有小童喊着的声音掠过去,响彻云霄。
“齐王爷领着大军打回来啦!”
平头百姓们不知道什么齐王爷吴王爷的,只知道吴王是反叛军,围了金陵两日两夜,十三个城门被打的千疮百孔的,现下反叛军被打跑了,那就皆大欢喜。
于是芳婆又被安排着往聚宝们瞧热闹去,到了二更的时候才回来,面上的神情却古里古怪的
于是斜月山房的女人们都围了过来,芳婆就蹙着眉头,向着自家姑奶奶说着话。
“奴婢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想不明白,有点儿困惑的样子,“那位齐王爷浩浩荡荡地进了城,后头的护卫队举了一面可威风的大旗,上头却吊着一个荷包,奴婢远远儿瞧过去,那荷包的颜色纹样款式,怎么同奴婢给您做的那一个,一模一样呢?”
芳婆没注意自家姑奶奶的脸色,只一心琢磨着。
“上头还坠了个布做的小元宝……姑奶奶,您把您那只荷包拿出来比对一下。”
第73章 .青松落色时来运转花开后,好运福气在……
齐王进城的旗子上悬的是谁的荷包,荷包里有什么,顾南音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有一样她却不明白,那个被她始乱终弃的小相公,同齐王到底有什么相干?
那一晚在广济堂对过的宅子里,他被顾南音踢下床,可怜巴巴地讨要五两银子,顾南音十分大方地连银子带荷包都赠给了他——反正往后是再也不见了,不如分别的时候体面一些。
那荷包不过成年男子手掌般大小,蓝缎底上绣了四时花,上头悬了烟雨手作的小元宝,是以芳婆一眼就能瞧出来。
顾南音不由得懊悔,早先那小相公在金陵城大肆寻人的时候,就使过这一招,自己怎么还能如此大意,再送他一个荷包呢?
眼见着芳婆问她荷包的去处,顾南音一时语塞,手上的动作就不自然起来,屠香茶何等的明锐,打了个岔,站起身要顾南音送她。
“这么晚了,你送我一程。”
于是顾南音顺势站了起身,挽了屠香茶的手就往外急匆匆的去了。
出了斜月山房,过了廊下的那一盏灯,屠香茶同顾南音一时无言,快步走了好一阵子,屠香茶才乜了她一眼,道:“贡院街那个老道士原话怎么说的?”
顾南音还忐忑着,听见屠香茶这般问,愣了一愣,脚步就慢了下来。
“那时候我还小,我姨娘领我上贡院街买糖画儿,瞧见那个老道士瘦成个秸秆,我姨娘就给了他二两银子,那老道士就指着我同娘亲说,这孩子岁大运红,拨云见日一般同,时来运转花开后,好运福气在后头。”
“我姨娘到底是跟着我那老外公念过几年书,明白其中的意思,欢喜极了,又给了那老道士二两银子。”
顾南音一边儿回忆着,一边说着,扭了头看屠香茶,眼神交错便明白了屠香茶的意思。
“你这么瞧我做什么?”她觉得不可能,心里直抖霍①,“不可能,荒谬。”
“我瞧你做什么?你同那小相公作天作地的,回头我问你他的来历,你半个字儿都说不上来,心可真大。你别不敢想,说不得你勾搭的那人就是齐王爷本人——这么说起来,前阵子我倒真听说,藩地的王爷进京的消息。”
屠香茶越分析越来劲儿,“藩王的队伍,谁敢往大旗上挂荷包?谁敢?”
顾南音沉默下来,开始回忆自己同那小相公相处时,自己有没有漏出破绽的地方。
想来想去,只能记得那两夜的旖旎,顾南音只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失心疯了,竟然能招惹来这样的麻烦。
“金陵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这几日我先去老宅子里躲起来,后面若是有什么动静的话,我就即刻带着濛濛回广陵。”
屠香茶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人若当真是齐王的话,身边一定带着一长串的护卫,说不得早就将你的身家底细查的是明明白白的,躲到天边都没用!”
顾南音只觉得棘手,只一味地垂着眼睫不说话,屠香茶见状便哄了她几句:“天底下的荷包千千万,不一定是你那一只,咱们谁也没亲眼见着不是?放宽心。”
话是这么说,可顾南音到底是心里存了个事,始终惴惴不安的,一路送屠香茶下山不提。
这一头斜月山房里,烟雨梳洗了之后,同青缇一道儿在卧房里赶前些时日哉生魄的订单,将将做好一只桃儿的托,就听外头门拴响了声儿,不知道是谁来了。
烟雨便叫青缇出去瞧瞧。
青缇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时端了碟糕团儿进来,同姑娘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