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什么?”
“就是有一个,从前是官家出身,个子虽高,体格却不如其他三个魁梧彪悍。”
嬷嬷暗骂牙婆拿不出人就滥竽充数,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胳膊没人家粗,腿也没人家壮,生得虽赏心悦目,可她家夫人要的是打手,好看能顶个什么用?
萧氏却问:“官家?哪个官家?”
嬷嬷忙道:“奴看过了,姓安,从前是个无名无姓的芝麻小官。他爹娘死了好几年,家里宅子也拿去抵给官府,跟那些庶民没甚区别。”
从外买人,曲家也迫于无奈。
霍家每每上门闹事,轻则打砸东西,重则打伤下人,这回更是无法无天,竟然趁着墓祭带人上山打伤了他们郎君和三娘子!
夫人不顾和老爷起争执也要从外买人——曲家这些只懂得侍奉人的家生子哪儿是霍家那些野蛮人的对手?他们再来,曲家难道要任人欺负?
好在最后老爷松了口,但也只准夫人挑一个。
一个也行,反正她会挑最好的那一个。
早在牙婆来前,嬷嬷就叮嘱过她,将几个奴才饿上大半天,好方便之后让自己挑人。
嬷嬷带着婢女,往关了人的屋子赶,刚到湖心却被人拦下:“妈妈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上哪儿去?”
嬷嬷一见来人便笑:“三娘子,老奴这是去替您和郎君挑打手呢。”
“打手?”曲如烟一早就等在这里,她有一半江南女子的柔软相貌,哪怕此时一双细眉不高兴地挑着也没见多少威慑力,“那这事祖母知道吗?祖母难道准了外人进曲家?”
“这……”
每逢墓祭,老夫人都会想起已故二娘子,以至于悲伤成疾,卧床不起,这是心病。
曲家大小事宜也因此归了萧氏来管,哪怕老夫人眼下反对,也作不得数了。
“三娘子,这都是夫人的意思。您和郎君的伤还没好,霍家要是再上门,那可怎么办?”
她搬出萧氏,曲如烟果然有所动容,“那……我和你一起瞧瞧去。”
在曲如烟看来,一个人牙子手里怎么可能真有正儿八经会武艺的人,她娘为此打破祖训,那才是荒唐。
到了关人的屋子,婢女依言进屋送去吃食,待她出来,嬷嬷就问:“里边怎么样?”
婢女道:“那三个精壮些的在一起说话,另一个在替他们把风,婢子进去时还险些撞到他。”她噗嗤一笑,“他生得好看嘴也甜,还管婢子叫了声姐姐。”
嬷嬷无奈:“你的差事办好了?”
“妈妈放心,婢子把那馒头给他们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才出来的。”
这是嬷嬷想的法子。
谁先明白抢到这馒头的人能被曲家挑中,谁的赢面就大些。
虽大费周章,但这样选出来的人才不会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饿死鬼。
“三娘子,”嬷嬷上前劝道:“您身上有伤,还是快些回去吧。”
曲如烟才不回去,既然嬷嬷非要说有人能当得了她和阿兄的打手,那她更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妈妈别操那个心,我站站又不妨事。”
见劝不动,嬷嬷便随她去了。
三娘子早年还算平易近人,性子变得这般难以捉摸,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她望着曲如烟的背影,莫名想起已经死去的曲挽香。
她们本就一母同胞,那张脸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哪怕三娘子自幼被养在夫人膝下,也盖不住姐妹间血脉的联系。
曲如烟现在这样,简直像极了曾经的二娘子……
二娘子虽然从来都是笑意吟吟的,但她更是说一不二的。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拉回嬷嬷的思绪,眼前紧闭的门扉忽然碎成两截。
一个壮汉痛叫着被人从里踹飞而出,门前石阶不低,他足足从上摔了十几下滚落在地,当场昏厥。
“废物。”
晏铮晃着手腕,自屋内阴影中悠然步出。
他原本还嫌自己下手不够重,可一抬头,院子里三双眼睛正呆呆注视着破门而出的他……还有歪七扭八躺在他脚边的三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