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皇帝不出声。
细长的眼扫在她的脸上。
“陛下。”
不知是这屋内的地龙太盛,还是别的什么,姜得豆只觉得一身的血都被烧了起来。
她是站着的,又离皇帝有些近,这个角度她难免是俯视他的。
大不敬。
她往后退几步。
永顺皇帝说:“回来,就站这儿,离朕近一些。”
若放以前,姜得豆会跪在他面前,以免俯视皇帝的情况出现。
可这会儿,她跪不下去。
姜得豆垂眸,由上而下看着永顺皇帝:“镇北军周将军原有四子一女,四子接连战死,五个孩子仅剩周凝一个。周将军将独女托付进京,您可曾护住她?”
永顺皇帝一滞。
他不太习惯被人俯视,这个姿势,让他有种被压一头的不适感。
她问的话,令他更加窒息。
永顺皇帝面上和煦的笑垮了下来,但语气还算温柔:“朕宫外的权力还没收回,可进宫的话,她未出阁的少女常驻宫内又不太妥帖。”
这种情况,护不住周凝,他不觉得有所愧疚,他已经尽力了。
姜得豆说:“沈督主救下了她。”
永顺皇帝拧眉。
姜得豆还在说:“他为她治好了隐疾,也给她提供了安稳的环境,她甚至能像在边关那样做她的大小姐,肆意张扬地在永宁穿梭。”
永顺皇帝视线沉了下来。
薄唇不悦地抿在一起。
姜得豆把永顺皇帝的反应看在眼里,她不是不知永顺皇帝已经到了生气的边缘。
她还是想把话说完。
她说。
“陛下,九千岁怕是早就知道微臣是谢兰兰了。”
“可是您瞧,微臣现在活得多轻松。”
“是沈督主。”
“是他为微臣遮住了刀剑风雨。”
永顺皇帝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偏偏姜得豆跟瞧不见一样,她红润的双唇还在张张合合。
“您护不住的,他能。”
“您做不到的,他能。”
“他从来都不是残缺不堪的,他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大胆!”永顺皇帝呵斥,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
门外的周宝年和秋实听到了,俩人齐齐一怔,对视一眼,而后快速跪了下来。
永顺皇帝终是怒了。
他给了她太多机会,她却依旧不收敛她的攻击性。
他取下腕间的佛珠出来抡在指尖飞快摩挲着。
佛珠上有寺庙里常年供奉的沉水香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伽楠香缠绕在一起,气息厚重沉闷,这让他稍微安定了一点点。
永顺皇帝硬弯起一点嘴角,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暴戾。
他用力抚摸着佛珠。
抬眸,眼神精准锁定姜得豆。
“你是谢家唯一幸存者,若你不再生育,谢家岂不是要绝代于此?”
“你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谢家先祖交代?”
“而且。”他深吸一口气,重重道,“小兰,你与朕,是有婚约的。”
姜得豆:“……”
她美目圆瞪,又惊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