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他都忍了,没有惩罚她,甚至在大声呵斥她后很是自责,怕伤到了她。
可她……
回以四个字。
微臣不愿。
毫不拖泥带水。
拒绝得干干脆脆。
永顺皇帝怒极反笑:“不愿?”
他握住他的上臂,用力一掐,将她从地上带起来,强迫她站好。
“谢兰兰。”永顺皇帝从太师椅上坐起,他站直后比姜得豆高出一头,他垂眸,半搭着眼皮睥睨着他。
他不刻意展现温柔时,藏在骨子里的阴鹫就跑了出来。
他贴在她身前,高大的身躯在烛光的照耀下形成阴影,拢在她身上。
姜得豆缩在他的阴影里,视线一暗,仰头看他。
他眼珠阴森漆黑,神情不可一世,敛去了素日里的带着讨好意味的柔和,充斥着君临天下的压迫感,沉甸甸的,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他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你是谢国公嫡女,如今谢家落难,你怎可不认祖归宗、再兴谢家?!”
永顺皇帝的怒气隐而不发。
他再给她最后的机会。
姜得豆思索了许久,重新跪了下去。
恭敬地伸直手臂,重重叩首:“微臣愿以姜得豆之躯,承谢家‘为忠义生,为君主死’的家训,为国、为您而效力,付出一生,非死不休。”
永顺皇帝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弯腰,握住她的手,再次扶她起身,这次力度很是轻柔。
“朕不要你死,你谢家为朕牺牲已经够多,朕只是……”永顺皇帝斟酌了下用词,道,“只是想助你重建谢家。”
姜得豆动了动手,想抽回手。
第一下,她没能抽动。
永顺皇帝紧握着她的手。
她抬眸,对上他再次转阴的脸。
在他风雨欲来的眼眸里,她再次用力,没抽开。
她继续收手,这次他松了手,脸色难看得吓人。
姜得豆迎上了他汹涌波涛的眸光,轻但郑重地说:“如今朝堂动荡,何谈个人荣辱,待江山稳固,臣收难民为子女,重建谢家。”
收养子女。
不谈个人荣辱。
永顺皇帝额边青筋跳了跳。
他愿以为她回心转意了,闹了半天,刚才那些字字铿锵的言论,只是为了表对国对君王的忠心,而非对他的。
永顺皇帝犹如被浇了盆凉水,从头冷到脚,体内的热血都冷了下来:“朕说了如此之多,你竟然还执意要嫁沈一杠?”
“求陛下成全。”
永顺皇帝冷笑:“你口口声声说忠义,这就是你的忠义?!”
“弃父母媒妁之言,为不义。弃君王亲事,为不忠。”永顺皇帝快把手里的佛珠捏爆了:“如此不忠不义,竟还敢自称忠义?!”
永顺皇帝气息紊乱,胸膛起伏得很是强烈。
姜得豆看得出来,永顺皇帝快到失控的临界点了。
她看着永顺皇帝被怒气熏红的双眼,心砰砰跳起来。
永顺皇帝到底是君王。
即使皇权旁落,可也是凌驾大多人之上的,掌生杀予夺大权的。
沉甸甸的威严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随时将她溺毙。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其实沈一杠的气势比永顺皇帝更凌厉,但她从不担心沈一杠会伤害她。
沈一杠为了不伤害她,绑了自己双手在她床边守一整夜,夜夜如此,直到被她发现。
她失智时都为此感动许久,更不要说她清醒后,怎能不喜欢沈一杠呢?
他是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