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户部尚书抬起头来往永顺皇帝的方向撇了眼,额间冷汗涔涔。
永顺皇帝仗着有了谢二。
又自觉能扶持沈一杠,便也能扶起谢二,便对沈一杠轻慢起来。
户部尚书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们这个天子,好像还没看清形势,永顺皇帝身居高位自然不会揣度人心,但他们这种拼的就是心机手段的臣子们却很清楚,沈一杠的真实实力要比他展现出来的恐怖的多。
可皇帝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永顺皇帝他把沈一杠的成功,都归功到是他扶持上了……
户部尚书看着永顺皇帝的眼神越发神色凝重。
永顺皇帝也在看他。
扬着下巴,半垂着眼帘,居高临下窥视着他。
脸上阴鹫缠着怒气,显然,已经在盛怒的边缘。
显然,永顺皇帝和西厂双方都在看他的态度。
选皇权,还是选佞臣。
凛冬。
寒风阵阵。
户部尚书却已衣衫湿透。
他久久无言。
身边左右两座大佛并不催他。
“应该的。”户部尚书试图打太极,“安某回户部便着手安排。”
沈一杠道:“此时,此地,乃吉时也。”
他声音不重。
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调调,不见喜怒。
户部尚书缩了缩脖子。
他是惧怕这个冷血凶戾的西厂督公的。
户部尚书汗滴到了地上,晶莹的汗水打湿地面尘土,形成粘糊糊的泥土。
这趟浑水……
他不趟也得趟了。
户部尚书在君臣大义和自家安危之间飞快徘徊着。
最终,他转过身体,永顺皇帝躬了躬身子,询问:“不知陛下何意?”
永顺皇帝斜勾着嘴角对沈一杠扯了个嗤笑。
看到么?
臣子是他永顺皇帝的臣子!
不是西厂的!
“司籍重做。”永顺皇帝故意停下来,“至于婚契……”
他眼睛转了转,看向和沈一杠并肩站着的姜得豆。
他在他们紧握的手上扫了一眼:“小兰,你认为呢?”
他希望她能看清形势。
姜得豆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姜得豆说:“臣妇谢陛下寻回家兄。”
——臣妇。
永顺皇帝冷笑。
好一个臣妇!
沈一杠脚尖在地面上点了点:“尚书大人。”
竟然出乎意料地和蔼,没有丝毫往日里的冷和刺儿。
户部尚书浑身发寒。
事出反常,必有大祸。
户部尚书惊慌地看向永顺皇帝。
永顺皇帝对此视而不见。
他要的是忠君、为君分忧之人,而不是需要他来庇护的无能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