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只想当驸马——十二黑
时间:2022-02-21 11:37:59

  徐玉朗无言在桌边坐下,烛火晃动间,他不禁恍惚。屋内因碳火逐渐暖和,迷离之下,徐玉朗觉得这是一场梦。

  “你没话问我吗?”周念蕴等了半天,徐玉朗一言不发,搭着桌子的手无意识扒着桌延,像是蓄力待发。

  徐玉朗呆呆地应声:“问什么?”不是不想问,是想问的太多,他不知道从何问起。

  “那我先。”周念蕴说,“你这个时辰怎么会在这里?”

  徐玉朗抿唇。

  半年不见他瘦削不少,低眉转头之间下巴颌骨线分明。收敛了身上那股温润的文人气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镇定的沉稳,周念蕴打量他一番,徐玉朗如今是颇有知府的样子了。

  徐玉朗亦在走神。其实自从听万绅说她回来后,他便一直心神不宁。半年的自说自话瞬间瓦解,他这才惊觉那些劝自己释然的话其实心里从来都没有信过。

  不然他怎么会偷偷留一把门上的钥匙,总是半夜过来点一盏灯坐上一坐。更深寂静适宜他思考琐事,或是,怀念过去。

  今日亦然。

  在府衙琐事一桩接一桩,就这般也没阻止得了他思绪云游。下午还是经由陈悯提醒,只是他手中的墨已将琼州户籍书浸染了两三页,日后还得由陈悯挨家挨户去查探清楚。

  天擦黑他便不由自主到了花明街。不巧,许大娘今日去了女儿家,徐玉朗无人可询问。

  光景不好路边没什么小摊,拐进巷子,寒风萧瑟只带起枯叶滑行在干裂的路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走几步便是紧闭的朱红大门,同样的沉寂晦暗,一点光亮也无。

  嗤笑过自己,徐玉朗推门进去。

  心境与外面的温度同样低迷,点了灯四下看看,与他以往来时没什么不同。嘲笑自己魔怔,徐玉朗推门出去。

  “……徐大人!”周念蕴拔高声音,徐玉朗霎时抬头与她对上眼,“想什么呢?”

  或是氛围压抑,徐玉朗一直缄口不言,周念蕴难得主动逗他:“你还没说呢,私闯民宅是个什么罪名?”

  “……”

  周念蕴接着说:“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徐玉朗撇开眼,样子像是吃瘪,见他总算鲜活,周念蕴心里舒坦些,又问,“大人身为琼州父母官,更是知错犯错……”

  “你何时回来的?”徐玉朗问,显得有些冷淡。

  脸上话中笑意未散,周念蕴微微惊讶,可看徐玉朗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她将疑虑暂时搁置,静默一会回道:“已有几日。”

  他稍一抬眼,复又垂下去,似在怪周念蕴没有告诉他。可等来等去,徐玉朗什么话也没再问。

  隐隐的,周念蕴觉得他变了。

  果然下一句徐玉朗竟讲起官腔:“屋子满一年不住府衙会暂且收回。”周念蕴皱眉,觉得难以理解,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借口拙劣,但仍硬着头皮说下去,“本官先来查探一番。”

  屋里悄然,半晌才是周念蕴的声音:“徐大人当真不会撒谎。”又是府衙又是本官,是要与她划清界限?

  徐玉朗自知漏洞百出,可他没有更好的解释。心底叫嚣着,嘴上却强硬,就是不肯再说半个字。

  氛围很不对劲,周念蕴恍然想起,那天分别他们并不是愉快的。重逢的旖旎心绪渐渐消散,她冷静下来。

  徐玉朗又说:“姑娘之前说过的话我想了很久。”

  周念蕴不语。她说过很多话,但偏偏就是能明白徐玉朗指的是离别时她愤而说出口的那些。

  “是我冒犯唐突,还请姑娘海涵。”

  这回轮到周念蕴哑然。定定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徐玉朗,她思绪翻飞,真是风水轮流转,竟有她吃瘪的一天。

  那她这半年里的煎熬又怎么算?周念蕴难以抑制地升起满腹委屈,却可叹造化弄人。双手握紧又松开,罢了,是她之前欠他的。

  周念蕴听他又说:“我想明白了……”

  遏制不住的,她飞速接话:“我也想明白了。”没有看到徐玉朗坚毅的神色,他只是止住底下的话叹一口气转过眼,徒留周念蕴气闷。

  两人自说自话,一个不敢多说,一个兀自生气,都没再往下说去。

  直到外面打更人路过,打破屋内沉寂,深夜已至。徐玉朗起身告辞:“时候不早,我先回。”

  周念蕴不答,见他掏出钥匙放在桌上:“这是府衙留存的钥匙,仅此一把,今日得罪,这便当作赔罪。”

  轻笑引得徐玉朗回身,周念蕴已然下榻。她走到徐玉朗身边,入冬她爱熏的梅果子香轻悠地钻入他鼻中,再回神手已被她拉起。

  周念蕴显然感到他手一僵,下意识一握又松开,她将那枚钥匙放入他掌心:“徐大人收好。”徐玉朗双目颤动,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放在大人那处我很放心,也请大人费心替我好好保管。”

  没等徐玉朗问缘由亦或是他想直接拒绝,周念蕴高声喊季顺送客。等徐玉朗身形消失在门外她才惊觉自己一直提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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