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请旨要废他,也无妨,他原就准备自己上折请旨,去储君位,复亲王封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八还未意识到这一点,等他倒台了,下一个就是老八他自己了。
李昀嘲讽似的笑了笑,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养精蓄锐,先让老八蹦哒些时日吧。
看他自作孽,比自己动手更痛快。
恍然间,他额头眼眉不大舒服,不知是不是这几日饮酒过多的缘故。
他又想起那个人来,常常在深夜或是醉酒时情不自禁的想起。
那个人的身影,总会在他梦里来回往复,穿梭不停。
他的别宫里,储了许多曼妙的歌舞姬妾,不知从何时起,他看着这些排练精妙的舞曲时,再也难以欣赏。
他总是端着酒杯,默默出神,看着领舞的女子,看着唱曲儿的女子,看着击奏的女子。
看她们的五官,眉眼,形态,慢慢推敲品味,比照她们身上的某些地方,能与那人有几分相似。
李昀独自空坐许久后,召来近侍,缓缓开口问:“许星月现在何处?”
近侍听后微愣,仿佛时隔数久未曾听到这个名字,他以为殿下早就忘了,怎么忽然又提起。
于是如实回禀:“自一年余前许氏消失在业城后,再也没有得到过消息。”
李昀说:“孤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孤要让她回来。”
近侍不解:“殿下怎么忽然兴起?不是说要让她……”
自生自灭的吗?
近侍硬生生吞回去半句话,到底不敢多嘴。
李昀用手撑地,静静望着壁顶的盘花,轻声道:“孤,后悔了。”
“去找她,天涯海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孤要把她带回来,一定要。”
*
北周,长信殿。
御前仪仗行至殿前,满殿宫人跪迎,星月站在最前列福身等候。
皇帝进门来,稍打量一眼,拉起她的手腕一同进殿。依誮
内殿里燃了几十支烛灯,烛火摇曳,光影明灭,徒添几分暧昧昏沉。
星月落坐床边,低着眉眼,散落青丝长发,说不尽的妩媚风情。
从前东魏宫中得宠的娘娘们,都是各有特色,或贤淑,或张扬,或妩媚,或柔弱,百花争艳,群芳相斗。
她太明白若想要在帝王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她必须要有独属于自己的特别之处。
不知道皇帝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正思忖间,陡然听见皇帝的声音:“许星月,今夜你第一次侍寝,就如此心不在焉吗?不想侍寝就滚回去。”
星月默默抬起头,和他说明:“这里是臣妾寝殿。”
要滚也是您滚。
皇帝在她身旁坐下,望着她道:“你的意思,是让朕走?”
星月道:“承蒙皇恩,喜不自禁,臣妾岂敢?”
皇帝道:“你一副寡妇上坟的表情,哪里喜不自禁了?”
“臣妾喜在心里。”
“行了,”皇帝摆摆手:“朕没空跟你说贯口。”
他又道:“坐那么远干什么,躲着朕吗?”
星月沉吸一口气,下尽大义赴死的决心,慢吞吞靠近过去,轻轻攀上他的手臂,一双翦水瞳雾霭霭的看过去,出声问:“陛下有何吩咐?”
肌肤如缎,柔香幽测,美人逢迎,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要身心荡漾。
皇帝坐在床沿,轻轻捏住她的脸:“许星月,你不是真心的。”
他毫不留情的拆穿:“你做起戏来真的太假。”
星月心里暗骂,可恶,可恶的很!
她都这么做小伏低,曲意逢迎了,他还不满意,挑三拣四的烦死个人!
星月把手收回来,搁在自己腿上,抿着唇,又在打别的主意,还没等她想出别的招来,皇帝已经起身了:“许星月,今夜你让朕很没有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