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她三跨考神职——香菜折耳根
时间:2022-02-21 14:21:19

梦里外的她都为了大义而舍生忘死,她的一举一动从未触犯过神律,她从未起过害人之心……在菩提境里,她对唾手可得的零星也是不屑一顾。
原泱迷迷糊糊地说道:“想我神识混沌之时,最看不上红尘中的痴男怨女,笑他们看不透人生八苦,脱离不了苦海,修不来正果。这万年之后才略懂,情之一字,覆水难收。”
原泱竟然梦见了少灵犀,相思之苦当真是深入骨髓。日有所思才能夜有所梦,该是如何的痛彻心扉才能瞒着上苍偷来一个破碎的梦境呢?
:“尊神可见过飞矢?”禹农突然认真地盯着原泱的眼睛,问地很慎重。
:“少司命可是在说胡话?别说是飞矢了,射日的神弓本尊也有数把。”
:“一羽飞矢向你袭来,你迎上去便是祸事。一个人向你奔来,你迎上去便是姻缘。可事实却是,箭与人总是相撞,人与人总是相让。”
:“禹农,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祸事常常有,而遇见天命姻缘的机会则是微乎其微。有些人即使被万箭穿心也遇不到对的人。”
听了禹农的解释,原泱明显一怔。到底是写天命姻缘书的人,这领悟力比自己高了好几个境界。这些话还真是一针见血,直击人心呐。
:“早些年随天师礼佛诵经,禅定数日,你悟不出一个字。而今写了几抽屉话本便所得颇丰。都说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我倒觉得是业精于趣而荒于闷。”
禹农面露难色,忍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原泱,你和她,命谱上没数……你又何必勉强。”
原泱却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一字一句道:“万箭穿心……我乐意。”
禹农狠心提醒他:“待她此番历劫归来,知道了少炎的事,你们之间更是不可能。”
原泱摩擦着手指沉默了半晌,还是原封不动地吐出了三个字:“我乐意。”
禹农知道,他嘴上说着乐意,心里却过意不去:“数落我是个犟蹄子,你又何尝不是痴情种,死鸭子嘴硬……”
尊神和少司命之所以能玩到一块儿去,除了年岁相仿之外,更重要的是志趣相投,毕竟都是死鸭子。
他们两个大男人好歹可以做个伴儿,可有一个人却只能躲起来自怨自艾。
九重天和三十三天一片混乱,少灵犀身亡,沉洲被囚,吾又和伯遇下落不明,朝歌走投无路,又心烦意乱,只能逃了出来,找了一个没人认识她,又适合饮酒的地方落脚。她本是来报恩的,却变成“报仇”了,沉洲的安稳人生都断送在她身上了。梁渠的恩和沉洲的情,她一个也没有处理好。
这是的戏园子从白天一直唱到深夜。
开场,台上的人唱的入戏,台下的人听的入迷。曲终音散,谁还会当真。一折风月旧戏,几回春秋过场,辗转反复间,不是历久弥新,而是云淡风轻。缠绵悱恻的词句熟稔在嘴里,戳不进人心底。
底楼大堂中央,戏台子上隐隐传来清透高亢的女声:“鸳鸯戏水惹离人泪,鹧鸪泣血唤相思苦,咫尺天涯归期未可期。式微,式微,胡不归……”词中规中矩,但这哽咽的唱法倒是凄凄切切,酸涩动人。
朝歌听得出神,红了眼眶也不自知,留了两行清泪当是捧场。有故事的人能懂戏言,没经历的人只当消遣。
她想起了沉洲,想起了他祭出断浪遗简,想起了他湿透的深红色衣裳,想起了他自愿剔下的龙鳞,想起他差点失手葬送四海水族。朝歌把下唇咬出了几滴血珠,手指死死抠着笛子的竹节,逼迫自己别乱想。他就是个无赖,赖在她心里走不出去了。
朝歌担心的紧,却又束手无策,无可奈何。他被尊神囚在了东海监牢里,无人可救他。
她后悔在最后一刻对沉洲说了那样生分的话,其实除了报恩,她对他也存了别的心思……
 
第68章 轮回劫
 
神魔之战结束后,四界进入休生养息的阶段,大家的生活又归于平静。只是千重阙人去楼空,没了修学的少年们,多少有些寂寥无趣,此时芝麻大点儿的新鲜事都能引发仙人们无尽的探讨。
听南天门的守将乌雀和朱雀说,今日在九重天见着尊神了,也不知他老人家独自前来所为何事。一群仙娥、元君打扮地花枝招展,闻风而动,四处寻找,却也没捉见半个人影,纷纷怀疑这就是个谣传,定是那守将打瞌睡眼花了。
原泱前些天邀禹农在悬镜湖边上喝酒,趁着酒兴谈论了许多人和事,当时醉意朦胧,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事后回想起来,似乎找到了症结所在,所以来九重天打听打听。
原泱叫住了一位年迈的仙人:“齐越山君留步。”
昨日有一隐居山林的上神陨世,溢出的仙气被附近的植被吸收干净了,它们各个都想成精,不知道要生出多高的杂草。
齐越山君正提着一把大剪子,准备去山里头给那些矜贵的古树修枝剪叶,顺便清理一下得意忘形的野草们。
这天市垣布局很是紧凑,大大小小的宫殿、院落加起来有七十二座之多。那么多横七竖八的过道,鳞次栉比的房屋,尊神偏偏候在了自己门口,山君内心忐忑不安,连忙敛襟整冠,跪地相迎。
:“尊神。”
原泱此番前来为求证一事。他摊开手,化出一件小东西,递到山君面前问道:“你可识得此物。”
齐越山君哆哆嗦嗦地直起腰杆,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他脑门上的抬头纹越皱越紧,眼圈越眯越小,一副茫无头绪的模样,:“嘶,此物很是眼熟。我大抵在哪儿看见过……到底是哪儿呢……”
原泱体谅老人家记性不好,索性抛出了砖头,看看能不能引出他的美玉,:“山君莫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在你的宫里出现过。”
这一引导直接点醒了齐越山君,将他从焦头烂额的深渊中拽了出来,他:“哦对了对了!在小仙的偏殿‘幽篁里‘,是那位小公子的。”
:“小公子……”怪不得,原来这一局早就铺好了。如此说来,那些奇怪的巧合就迎刃而解了。
原泱很少来修缘宫做客。
一来他嫌弃此处的陈设过于俗气,这二来嘛他与少司命常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就相看两相厌了,实在没必要跑到对方的宫殿里出双入对。
原泱走得轻盈,都迈过禹农的内殿门槛了,他才发现有贵客临门。禹农一抬眼便看见原泱的锁骨两侧的衣服上留有两块血团,从那猩红的颜色来看还是新鲜的:“你这是?”
:“赎罪四箭,不碍事。”
:“天玑为什么惩罚你!”能明目张胆惩罚尊神的当然只有司典星君了。
:“他自然是收到了上天的指示。他虽然也不清楚这其中缘由,但行刑是他的分内之事,受刑也是我罪有应得。”
:“那你又是为了哪桩?杀少炎,平叛乱,保九州不是大功吗……”禹农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原泱偷偷存了许多魂魄,干涉轮回。
原泱在一堆花里胡哨的垫子中千挑万选了一个素色的出来,又拿架子上的拂尘掸了两下后方才坐下,学着少司命一贯的腔调含混道:“天机不可泄露。”
禹农大概猜出他又做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傻事,忍不住骂两句:“你迟早要把自己作践死。”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了一个原泱,还有后来人,尊神本就该轮着做。”一句话堵得禹农哑口无言,才知他当初并非薄情寡义,他真真是一直就这么想,对自己也没有嘴下留情。
寒暄够了,就该言归正传了。
原泱向禹农表明来意,:“我来是想向你求证一件事,天帝嫁女之期可是你亲自择的?”
:“是。”禹农正在埋头走笔疾书,不理解原泱为何突然提及这么久远的事情。况且长衡这个人有些心术不正,不大讨他喜欢。
:“可是你亲自写好的?”
:“是。”
:“你可还记得,择的是几月初几?”
一连串问题接踵而至,又恰好撞上了禹农不擅长的领域,他稍稍有点不耐烦:“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我有一半的时候都在择吉日,隔三差五就有一场盛典,遇上个初一十五的就更忙了。我又不是梓潼,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何能记得住?”
禹农有个心口不一的毛病,嘴上说得不情不愿,却还是心甘情愿地扎进了卷宗堆里,找他收录的底本去了。
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来回奔走于卷宗架子之间,又是翻又是找的,鼓捣了许久,才大声嚷嚷道:“找到了找到了,是露月二十三。二十三?我怎么记得长惠公主是在露月二十出嫁的!”
:“你没记错,就是提前了三日。”
:“为什么会变?!”
禹农震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更做实了原泱的猜测,:“可是你亲自送去的?”
:“这倒不是,当时……”禹农笔下一顿,惊得瞠目结舌,一个近乎荒唐的猜想炸开在他的脑海里。
原来那人说帮他顺道捎带一下,便是要从中作梗,将婚期挪到了原泱闭关,瑾瑜挟持伯遇,少灵犀自戕,沉洲出事当日。把这些事串联起来,这源头都在婚期上!帝女成婚大赦天下,结界防守力量减弱,后来的一切才能顺理成章……
:“原泱……这……怎么可能,我们竟然都被蒙在鼓里!”
原泱高深莫测地说道:“一切皆有可能,万事皆有迹可循。”
禹农问道:“他可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你寻见了?”
原泱把刚才给齐越山君看过的东西又递给了禹农,:“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橘子是同一个橘子,但在南、在北却有不同的叫法,其性质也全然不同。”
禹农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的意思是此人有双重身份,那你手上这一重是?”
原泱拖过禹农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了一个人名。
一股凉意从禹农的脚底生出来,嗖一下就窜遍了奇经八脉,冷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如坠冰窖,:“好一招瞒天过海,他这盘棋下得太大了……”
原泱心中有了答案,欲起身出门去,走之前他还留了一句叮嘱,:“不明其意,静观其变。”
估摸着过了一两个时辰,修缘宫里的灯都吹灭完了,呆若木鸡的少司命仍然僵在原地,像入定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多半还要花上一整夜的功夫才能理清心里的乱麻,走出困境。
直到翌日清晨,三垣九曜的晨钟依次敲响之后,少司命才不情愿地接受了现实,合眼睡下。
今日修缘宫闭门谢客,乐得清净。一九殿敞开门庭,凑巧迎来了两个角儿,注定要唱一出戏。
:“尊神,水君嘲风和星君梓潼在一九殿上下棋,说是连日阴雨,他们的地界多少有些潮湿,不宜久居,故来您这里避避湿气。是留与不留?”初一试探地问着。
:“他们想留,是请不走的。”那两个厚脸皮……
嘲风说道:“说叔亥的独子下凡历劫时遇上了我三舅的女儿的闺中密友,喜结良缘。太子长夙历劫时遇上了医仙宛童,跪着求着想要缘分。瑶池仙姬也是应了劫数与那酿酒师得了一世姻缘……可见。”
:“劫处逢缘啊!指不定少司命的话本子里就凑上了。”梓潼倒是圆滑,接话的本事练的忒好。
嘲风继续抛出话题:“那你说这漂亮仙女去凡间游走一遭,会不会有些桃花运呢?”
:“呀!如果是水灵的姑娘,怕是各路神明都争着搭红线吧,日后吹嘘也是拿得上台面的。怕是有千树万树桃花开吧。”
:“哟,尊神来了。我俩的窝实在简陋,不经风雨,借宝地对弈一局,立马就走。”他俩这声“哟”来得着实尴尬,带着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平静。
梓潼和嘲风还真不适合逢场作戏,这些他俩自认为精雕细琢的对词也太过刻意了。本想着欲扬先抑埋个伏笔,却着急地开门见山,暴露了真实目的。老神仙的拳拳之心啊当真藏不住。
初一和初九面面相觑,听出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又不敢吭声。
:“二位自便。”原泱说罢,命人上了两盏清茶便离开了。
:“看他的脸色不像是悟了,倒像是误了。你不瞧瞧他急匆匆去了何处。”嘲风觉着自己的黑子举步维艰,恐怕要输了,说些话扰乱一下梓潼的心绪。
梓潼一脸地狡黠,右手一挥凭空出现一面斗笠大小的圆形水波纹幻镜,镜中人物分明,似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从镜中陈设来看是少司命的住处。里面有仙侍来来往往,一整墙的小方盒子像是个开药铺的,每个盒子里面都躺着一卷竹简。
每个小厮都在整理竹简,或更换位置、或查阅增删、或批注校对。各司其职、秩序井然、忙而不乱。原泱赫然出现在人家正门底下,头顶匾额上写着“焚膏继晷”四字,可见这少司命是个勤奋顺遂的主。
禹农早些年还真找天师求了远古真神东皇太一铸的晷墩在院子里,一是为了鞭策自己勉励下人,二来嘛,是为了驱晦安宅讨个好兆头。
:“你找天枢买的潜踪?”嘲风一看便知这玩意儿是谁的手笔。
:“他的眼线遍布天上地下,找他买最妥当。”
这个潜踪倒不是什么线人,更何况用大活人卧底根本瞒不过上神法眼。这个神秘的眼线是天枢养的一种双翅小飞虫,个头只有指甲盖儿大小,眼睛却明亮异常。刚刚培育出来的时候就成了黑市新贵,千金难求。
后来,天枢仿造上古神器四处兜售闯了祸,被天师绑上了是非台,受了疏清之刑。好不容易苟活下来,又被尊神关了好些年水牢,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出来后行事更加谨慎,不是交情深的熟人连他人影都看不到。想买他的宝贝,更是难上加难。
这厢,侍者见原泱前来,便跪地一片恭迎尊神。
原泱也没管夹道相迎的人们,兀自走到那面高不见顶的墙根下。轻轻抬手,念了几个字,第一百零七行第九十二列的盒子便打开了,一卷写得密密麻麻的竹简像是被托盘盛着一般,稳稳地飘到原泱眼前停了下来。他伸手握住将它藏了起来转身遇离开。
这时,一青涩少年挪着膝盖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直起身问道:“敢问尊神私取卷宗,可有告知我家主上?若少司命问起,我等也好有个说辞,免得治我等一个渎职之罪。”
原泱顿了顿,开了金口:“不曾,让开。”两个词四个字回答两个问题,完全符合原泱的处世之道。说罢,广袖一挥便离开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