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天南地北和咫尺方寸——自律的大洋芋
时间:2022-02-21 15:37:59

事后赵齐给心月转了两百块的红包,客气地说:【谢谢你送我们,龙龙拜托给你了。】心月问:
【为什么转那么多钱?】赵齐 :
【车费和龙龙的伙食费啊】【够不够不够我再转】心月:
【哦,但是给多了,我不敢收呢。】赵齐 :
【收下吧养龙龙也麻烦】【给你的袋子里有饲料 平时你吃的水果或者胡萝卜瓜子花生给它一点就行别喂太多会撑死的】……
在赵齐的坚持下,心月收下了钱,时至今日,她心里那些隐秘的幻想总算是彻底清醒了。明明一个是青春张扬的男大学生,一个是中年落魄的女黑车司机,在这个现实的世界,这两种身份能有什么密切的情感关联呢。心月很快就放下了,不怀一丝希冀。
下班后心月给仓鼠喂食喂水,把它安置去了阳台,晚间要睡着时突然想起夜里气温低,担心仓鼠可能会被冻病,赶紧起身把仓鼠移到室内。
临睡时她瞥了一眼手机,时间已近零点,有几条微信未读消息,是赵齐发来的,他很担心仓鼠的情况,连发几条:吃得好吗?睡得好吗?它住得还习惯吧?
心月转回客厅,掀开盖子给仓鼠照了一张照片,手机电筒的光让仓鼠有些不安,它鼻头抽动,抱着前爪躲避着。
心月把照片发过去,跟赵齐说:【还没死。】赵齐 :
【那就好辛苦阿姨照顾了】心月:
【它妈妈呢?】赵齐 :
【回家去了呀 她是河北的 】心月:
【你换女友挺勤的嘛。】赵齐 :
【有吗会吗 】心月:
【珊珊呢?】赵齐 :
【她早甩了我好吧】心月:
【真假?没想到你这么帅的也会被甩。】赵齐 :
【那你这样的漂亮阿姨还单身不也很奇怪吗 】心月:
【你怎么知道我单身?】赵齐 :
【大姐!你不觉得你身上的单身狗气质很明显吗  哈哈哈…】心月:
【你说话也太不礼貌了吧,什么狗啊!我惹你了?为什么要骂人?】赵齐 :
【啊!这就是个玩笑呀】【单身狗是调侃的网络词不是骂人】【我舍友说的他们不是问过你吗 】【你自己说的没结婚嘛】【喂!这就生气了?】心月不再回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真的生气。
由于仓鼠的垫料换得太勤,赵齐留下的那点锯木很快就用完了,垫料没得换,心月就坐在箱子边上撕卫生纸消磨时间,一条条蓬松的纸条很快堆满了箱子,把仓鼠龙龙掩埋在里面,许久不见动静。心月怕把女大学生的宠物孩子憋死了,赶紧拿汤勺在箱子里扒拉,半天才把龙龙舀出来,等把蓬松的纸条压实后再放它进去。
卫生纸做的小窝很干净,也很保暖,但显然还是锯木料更适合做窝,龙龙喜欢躲进大卷的木屑里小憩,喜欢在松软的木料碎屑里打洞玩耍。在做了许久的仓鼠观察员、喂养员后,连心月都喜欢上了垫料那种干燥的木材香气。
隔天午休的时候心月去了附近的花鸟市场,买了许多干燥木屑给龙龙做垫窝料。市场上的仓鼠一屉一屉地陈列着,那一群群挨着挤着的小玩意,叽叽喳喳的,竟让心月瞧出了几分可爱,她心里在想要不要买一只给龙龙做伴。可转念又想,龙龙不是她的,是河北省女大学生的,无论是给龙龙买朋友还是买配偶,都轮不到她管。
 
第26章 旧照片
 
春节临近,戴静邀请心月去家里过年,心月觉得去别人家里拘束得很,就找了与朋友有约的借口推却了。
自从和戴静成了上下级关系后,她与之相处便多了十二分的谨慎和小心,既要适应律所的工作又要时刻关注戴静的需求,精神压力倍增,竟怀念起不久前跑车拉客时无拘无束的日子。
放假那天,戴静把心月叫进办公室,给了她一本半新不旧的学生笔记本,说是大扫除收拾屋子找出来的,是心月从前的东西。
心月随意翻看了一下,笔记本的前几页写得很满,记了些地理科的知识点,她已经很久没写字了,都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字迹。
她正想对戴静说这样一本空笔记本扔了就行,没必要还留到现在的话,没想到刚好翻到本子里夹着一张照片,把话堵了回去。
那是一张全家福,照片里面的心月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站在父母中间,用手捧着脸微笑,她的妈妈寸文秦长发乌黑披散过肩,穿着一身白色长外套站得笔直,看起来严肃端庄。父亲赵继新穿着那个年代最为时尚的白衬衫皮夹克牛仔裤,梳着蓬松的背头,站没站样,一手叉腰斜倚在车旁,笑得开朗帅气。
照片里那辆客车车头处挂着披红,显然,这是为了庆祝家里买车拍的纪念照。
心月再往后翻看,发现笔记本里还有一些日记,写的是一些零碎的心情随笔,其中几页写满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们…”之类重复的话,看得出是精神极度痛苦时候的宣泄。心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些幼稚的日记内容戴静肯定都看过了。
原本家里有父亲的照片都早已被心月烧完了,多年过去,她记忆里父母的样子也是模糊不清的,可如今面对着突然出现的这张全家福,往事种种又浮上了心头。
戴静解释说:“这个本子很早之前就想还给你了,但一直找不着人,我们还去过你家里,可惜连你家亲戚都不知道你去哪了。”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谢谢啊。”心月想起来了,这本子是从前决定不读书的时候请戴静帮忙扔掉的,没想到她特意留了下来。
戴静:“本来当时我都没注意,是要全部拿去卖的,还是何俊江发现了里面有照片,就帮你收了起来。”
“啊?什么意思?他怎么会…”心月明明记得高二分班后就不和何俊江一个班了,怎么自己拜托同桌扔个书还能和他扯上关系。
戴静看向心月,盯上她的眼睛:“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在等你问我怎么会和何俊江结婚的,你一点都不好奇吗,还是他单独和你说了?”
心月莫名心慌,忙摇头辩解:“没有,我没和他说过话啊。”说完立即反应过来这分明是一句假话,赶紧纠正:“我的意思是,没有讲过这些事,那天他送我去开车的时候也没有说。”
戴静一时怔住,皱着眉头想了想心月慌张的原因,似乎觉得有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小月,你真是太好玩了,过于腼腆害羞了,真的。”她悄咪咪地凑到心月耳边,小声问:“你是不是一直没谈恋爱啊?”
心月的表情扭捏起来,她如果回答没谈过,那别人多半会觉得她有什么毛病,可又没必要撒谎。于是一脸无辜地笑着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戴静边整理桌面边说:“我就是看你这个人,怎么还像读书时候的样子,谁都不理,特别是不愿意和男人说话。老何都问我了,说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怎么每次碰到话也不讲,请你来家里吃个饭也不愿意。”
心月老实回答:“没有没有,对不起了,我这人就是性格太内向,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问呐。”
戴静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心月啊,你这个人确实挺冷漠的。”见心月睁大眼睛一脸错愕,又接着说:“阿月,我老公以前很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心月眼光闪烁,一时间手足无措,她想起那个炎热的午后,何俊江给她带来了通知书和一封送不出的情书,记忆中每次和他偶遇时他的眼神都是失望而痛苦的,而那时的自己的确是心冷似铁,不屑一顾。
“他以前真的很喜欢你,你那时突然退学,他伤心了很久,经常来找我问你的情况,你的书就是他帮我抱出去卖的,这本笔记本也是他要一直留着。后来我和你遇见了,他觉得这毕竟是你的东西,让我还给你比较好。”
戴静说的话让心月感到慌张,她竟十分害怕戴静误会她与何俊江有私情,生她的气,只好低下头躲开戴静的目光,紧张到口齿含混不清,说话既不像方言也不像普通话:“谢谢你们了,太不好意思了我也是。”
戴静摇头不悦:“你怎么老是这么客气,谢什么呀?”
心月顾左右而言他,还是一副拘谨畏缩的样子:“就,你们真的对我太好了,给了我这份工作,很照顾我,真的,谢谢了。”
戴静无奈,觉得好气又好笑:“好啦,你怎么老是跟我客气呢,我们是朋友啊,以后别再这样说话了,我记得你以前的性格可是很酷的,怎么越大越收着放不开呢?”
见心月点头不语,她又轻声叮咛:“心月啊,你要试着改变一下性格,别那么内向了,自信一点,别遇着人就躲。你看你长得多漂亮啊,怎么老是低着个头呢,好像怕人看到一样?还是要多和公司的同事交流,最好能交几个朋友,不愿意跟男人打交道的话,就和后勤财务办公室那几个小姑娘玩,吃饭也一起去,不要总是独来独往,省得别人不知道的都觉得是你太高傲了看不起人。”
心月忙点头答应:“好,我知道了。”
戴静没有开车来上班,心月得帮她把客户送的礼品搬回家,两人收拾了一阵将十来箱礼盒装进车。
到了戴静家楼下,她叫了家里人下楼来帮着拿东西。两人正把东西往电梯间搬的时候,何俊江迎面走了出来,也许是出于对外人的客气和礼貌,他直接走过来从心月手里接下了提袋,而不是去接妻子戴静抱着的箱子,心月感觉戴静的脸冷了一下,毕竟她手里抱的是两箱水果,比自己提着的东西更重些。
等把礼品都送到戴静家里后,心月才发现他们家两边的老人都来一起过年了,一大家子人非常热闹,长辈们都劝心月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心月推脱了半天他们才放行,临走时戴静的妈妈送给了心月一些做好的熟食,几份土碗蒸菜,一袋酥肉和肉圆子,都是老家的做法。东西不少,戴静让何俊江帮忙提下去,心月闻言又是一阵莫名的慌乱。
两人在电梯里静默无言,心月脸上发热,呼吸也变得迟钝起来,何俊江打破沉默的氛围,叮嘱心月回去就得把这些熟食冷冻起来,还问她有没有蒸锅,教她配什么小菜煮才好吃,心月微笑着点头答应,心里暖烘烘的,莫名感动得眼窝泛酸,不敢直视何俊江的脸。
她心里还想着戴静说何俊江喜欢自己这件事,即便那是少年时候的旧事了。她既害怕戴静误会自己,却又控制不住悄悄用一种女性择偶的视角去观察何俊江。
如今的何俊江在市规划局工作,虽然戴静时常抱怨他干了五六年还只是个技术科员,但对于从偏远地方贫寒农家出生的人来说,能在省城有这样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已经足以令人艳羡。更何况他是个长相十分成熟稳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刚毅可靠的气质,五官磊落光明,看起来非常善良。自重逢后,他每次见心月话都不多,寥寥说几句,也十分温和客气,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心月感觉安全却又怅然若失,不知不觉间,竟生出了些妄想。
【如果,如果是我和他结婚了,我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一个人活着像没根的浮萍,过得这样惨淡。我会不会变得快乐起来,成为一个很幸福的人。】临走,何俊江对她说:“心月,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你不爱热闹,就不留你了。”
他的声音浑厚温和,心月在回去的路上还在反复回味,她回味着何俊江看自己的眼神,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荡起了些涟漪,开始觉得何俊江也许现在还喜欢着自己。
春节过后没多久,赵齐结束假期回学校了,心月如约下班后把仓鼠给他送到了校门口,赵齐告诉心月说龙龙被它“妈妈”抛弃了,河北省的女同学,说舍友爱干净不让她养宠物,不想接它回去了。
只过了一个假期,女同学和赵齐的暧昧已经变成了不可能。
“还是当朋友不要做恋人吧,仓鼠不要送回来了,让你那个朋友留着或者你养吧,反正男生宿舍的人没那么事儿。”赵齐夹着舌头摇头晃脑地复述女同学的话。
心月把仓鼠箱交到赵齐手上,对他短暂又没有善终的这段感情表示遗憾。
赵齐脸上看不出难过,仿佛只是把这事当做谈资,他漂亮的手指啪嗒啪嗒地拍打宠物箱,对心月说他从此要成为这只仓鼠的单亲爸爸了。
拿到仓鼠后赵齐不想离开,他钻进心月的车里,把心月当成知心姐姐倒苦水,说了些诸如那女孩如何辜负他的心意,如何吊着他让他觉得两人能成却又若离若即。又说他如何对那女孩好,带着女孩在游戏世界里大杀四方,给了她种种珍贵的装备,最后却发现对方和高中时期的恋人死灰复燃了,真让他伤透了心。
心月好奇地问他是怎么发现的,赵齐说他发现那个人点赞了女同学的空间,原本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连麦说晚安的,偏偏那两天女同学都以早睡为名拒绝了连麦。再后来,就是他们在圈子里公开晒了暧昧的牵手照。
心月听了半天,越听越觉得赵齐幼稚,她无法理解这些小孩儿的思想世界。为了不冷场,就顺口问赵齐:“这个同学为什么不喜欢你呢?她前男友很好吗?”
赵齐耸了耸肩:“嗨~别说了,我去看了那人的照片,长得还行吧,他俩初中一所学校的,有旧情难忘呗。而且人家是名牌大学的王牌专业,学航天科技的,还是校园篮球队主力,肌肉是这样色的~确实是她喜欢的款,肌肉型男。”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虽然轻松得像开玩笑,但不经意间眉眼处却堆聚起了许多烦恼纠结。只是,他的目光即便深沉却仍带着少年人的清亮眸色,在这样漂亮的面孔上,即便是烦恼忧愁,也显得可爱迷人。
心月深吸一口气,虽然不善言辞,却也柔声安慰:“各人有各人的优点嘛,不行你再找别个,反正你们学校优秀又漂亮女同学那么多。”
赵齐人虽然还坐在心月身边,思绪却已飞远,仿佛独自沉浸在失去恋人的忧郁情感中,那年轻英俊的脸庞也蒙上了一层惹人怜爱的魅惑情绪。
他转眼看着心月,似乎在想怎么回答,最终只是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
吐完苦水,赵齐要走了,他对心月说:“谢谢你帮我照顾龙龙,寸心月,再见。”心月给了他一个白眼,佯装发怒:“怎么不叫嬢嬢了,没礼貌。”
赵齐咧着白牙,笑得肩膀发抖,跟心月挥手道别。心月突然发现他微龅的虎牙竟与自己的十分相似。
 
第27章 辞职
 
心月在律所前台上班已经两月有余,工作上手后就渐渐忙碌了起来,平时接待访客、接听转接电话、收发快递、帮律师们整理文档、复印传真,有时下午还要去帮戴静接孩子,虽然忙得一刻不停,但她仍感觉自己格格不入,无法被人认可。
原本戴静指定小杨带心月熟悉工作流程,可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两人间的关系不见亲厚,矛盾却是越来越深。
小杨是个急性子,常常无法忍受心月慢腾腾的做事节奏,比如有一次她让心月订水,超过两分钟不见心月行动,就气呼呼地自己去订。心月还做着其他律师交代的复印装订的活,见小杨生气了,忙起身道歉,说自己做完了手上的事会马上订,小杨赌气似的订好了水,不忘挖苦几句:“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我自己来,省得办公室里的人再来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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