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爱
作者: 海阔健谈
简介:
我年轻草率,爱上了一个风流倜傥、富于才华的成熟男人,但这段虚无缥缈的感情,不可能有结果;为了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我无奈嫁给了他的二表弟。
第1章 分配供销社
我名叫任杰,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父母是县办企业的双职工。
在那个奉行「双职工辈辈传,单职工一辈完」的年代,我凭借非农业户口的先天优势,高考落榜后,先后参加了县劳动局组织的铁路、邮局、物资局、粮食局、商业局、供电局等国营单位一次又一次的招工考试,都因成绩不佳被无情地淘汰了,最后被县供销社录取,成了一名集体所有制的固定工人。
报到后我才知道,虽然供销社的招牌没有国营单位亮,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卖方市场年代,买自行车、彩电、名烟、名酒都需要托关系,供销社近水楼台,比社会上大多数人都容易买到这些紧俏商品,经常有人相求,社会地位并不比在国营单位上班低。
我的爷爷早年参加八路军,在我父亲童年的时候,就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
我奶奶是个坚强的女人,为报杀夫之仇,她凭着一双小脚,一边艰难地拉扯我父亲长大,一边给八路军送情报、组织妇女做军鞋,支持抗日战争,是我们县有名的巾帼英雄。
奶奶住在距县城二十里的石门镇老家。奶奶既是烈属,又是拥军模范,每年春节县武装部、民政局的领导都要登门慰问。
在县武装部和民政局的大力支持下,父母利用老家19米宽、32米长的大院子,给奶奶盖了七间大瓦房。
石门公社下辖19个生产大队,是我们县唯一背靠燕山的半山区。
50平方公里的山区属于燕山余脉的丘陵地带,山脉在石门公社断山头大队戛然而止。
向东连绵起伏,一望无际,向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丘陵北接北京境内的燕山主脉,从南向北眺望,峰峦叠嶂,蔚为壮观。
石门公社境内最低的山峰仅30多米,最高海拔不过600米。
分布在山区和半山区的9个大队,出产的苹果、甜梨、甜枣、大柿子等土特产品远近闻名,收入也比种庄稼高得多。
靠山吃山,改革开放后,国营、集体和个体多种经济成分开办的采石场,围绕各个山头,在道路通达和电网可及处星罗棋布。
开采石场粉石料、买汽车运输石料的个体户多得很,没开采石场,脑袋灵光的当地农民,或是开个小饭馆,或是开个工程机械修理部,实在没有能力开办个体企业的家庭,也把壮劳力送到山场打工挣钱。
老百姓的经济收入,比平原地区高出不少;
其余10个大队分布在山南的平原地带,土质肥沃,排灌设施齐备,粮食单产在全县名列前茅。
石门供销社经济效益在全县供销系统数一数二,职工的奖金自然不会少。
县供销系统很多人都争着要来石门供销社,没点关系还真不好进来。
为了照顾我奶奶,我父亲找到县供销社领导,供销社领导看在照顾奶奶这个拥军模范的份上,破例把我分到了石门供销社工作。
石门供销社徐主任是个非常勤奋务实的基层干部,为人正派。
见我是个根红苗正的高中生,很重视我,他没让我去站柜台,当没啥技术含量的售货员,而把我分到了保管组,负责商品出入库。
我因在高中阶段沉溺于谈情说爱递纸条,读书不用功,错过了进入大学、中专深造的机会;
招工考试又屡屡受挫。不甘平庸、一心想出人头地的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在石门供销社干出一番事业,让那些考上大、中专院校的同学看看,让那些凭关系或通过招工考试,进入国营单位的同学看看,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我绝不是只会谈情说爱的孬种。
为此我还狠心地把父母给我取的、延用了二十来年、极富时代特征的名字「任卫红」,改成了现在的名字任杰-立志要做一个女中豪杰。
第2章 密会张斌
保管组长张斌是个年长我十一岁,当时已经三十二岁的石门供销社男职工。
我分配进入石门供销社时,他才从其他基层社供调入不久。
我比他年龄小,所以一开始我当面就叫他张哥。张斌长得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瓜子脸,尖下颏,很像《知音》中饰演蔡锷的电影演员王心刚,是个典型的美男子。
他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确良上衣笔挺,裤线清晰可见,皮鞋擦得锃亮,工作场所和宿舍打扫的一尘不染。
他不仅生活上讲究,干工作也井井有条,打的一手好算盘,非常有才气,也很善于处理同事关系。
他在前一个单位是主管会计,调到这儿属于降级使用。据他自己说是跟原单位的主任不对劲儿,但听别人背后议论,他在那个单位跟一个大姑娘传出绯闻,才调到这来的。
那时候职工晚上下班后,除去在一个单位的双职工之外,单职工下班后必须在单位值班。
奶奶与我们供销社虽然近在咫尺,作为一个单身职工,我晚上没事也要在单位住。
张斌来自农村,后来转正当上了职工,媳妇在农村老家务农,老家离供销社十几里路,每月只有休假才能回家几天。
那时没有啥业余文化生活,我们几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有事没事的就愿意往张斌宿舍跑。
听他讲奇闻异事,跟他一起玩打扑克的游戏。打扑克不玩钱,但也有惩罚,输一局就被在脸上贴一张纸条,不散场不准撕下来。
参加游戏的人,常常一晚上贴的满脸都是纸条子,随着头的移动,纸条上下左右摆动,哗哗乱响十分狼狈好笑。
有时贴的多了,张斌开始耍赖,我们几个女孩子就把他按倒,强行贴到他脸上,他就借往外推我们之机,偷摸我们胸部、大腿等处,我们就合起伙来收拾他,直到夜深人静才各回各的宿舍休息。
白天上班时,有人提货我们负责登记、发货;
没人提货我就和张斌在库房整理商品。有时一边干活,一边回味头天晚上玩牌的情景。
张斌是个过来人,说到兴奋处免不了借机抓我一把,揩点油。
我本来就性格外向,不拘小节,不喜欢办事不牢的小青年,对有能力的成熟男人特别倾慕,再加上张斌长得这样帅气,明知他占我便宜,但心里并不抗拒,顶多佯装嗔怒,过后依然有说有笑。
石门公社个体户多,靠开山场、搞运输、卖配件、开饭馆,使很多人发家致富,买电器、买摩托成了个体老板的标配。
那时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物资匮乏,电视机货源紧缺。我们供销社通过教授-杨继红的关系,联系到上海的一家小彩电厂。能说会道的张斌被徐主任看上,成为去上海洽谈这笔买卖的人选。
张斌果然不负众望,不辱使命,到上海去了一次,就把买卖谈成了。
供销社派了一辆北京130轻卡,拉回一大车彩电。记得当时上海产的名牌彩电是「飞跃」,主要供给大中城市,小县城很少有指标。
卖方市场的买卖就是好做,尽管彩电是小厂出的「飞乐」牌,但上海制造的名头响遍全国,上海生产的产品就是名牌。
不到半个月,彩电就被销售一空。徐主任很高兴,县社领导也非常满意,正值徐主任临近退休,县社领导准备提拔张斌当石门供销社主任。
我出生在双职工家庭,因父母所在的工厂没钱盖公房,我的父母把我和弟弟养到二十来岁,才分到一套两间小房子。
此前,父母带着我们姐弟俩,租住在城内四关的农民家里,一年到头不知要搬几次家。
通常,我们一家四口挤在老百姓腾出来的土炕上。晚上没电视可看,吃过晚饭父母就一个劲地催我们睡觉。
特殊的居住条件,使我们这些县城里长大的孩子,显得比农村同龄人早熟得多。
于是就有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非农业的孩子结婚早」的口头禅。
我的父母正当壮年,属于自由恋爱的第一批人,他们感情很好,上下班、逛街从来都是成双成对。
夜里,他们估摸我俩睡着了,就开始做夫妻间的功课。有时睡梦中的我被尿憋醒,本想下地尿尿,却听到他们在极力压抑下,作夫妻间的功课所发出的声音,我只能蒙着被子装睡,忍到他们完事,假装刚睡醒的样子,赶紧下地找到尿盆,把憋了半天的尿液哗哗地尿出来。
尿完尿,重新钻进被窝,却很久不能入睡。幻想着自己赶快长大,也能体验这种男女之间水乳交融的快乐。
走马上任前,张斌与我在库房闲聊。我除了恭喜他高升,不知为何,竟然在心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淡淡的忧伤。
“以后你高升了,我还得当我的小保管,我俩的接触少了,天天那么多人围着你转,你很快就会把我这个小妹妹忘了吧?”
张斌见状一把将我拉入怀中,一张男人味十足的俊俏的脸紧贴着我,忘情的吻我,并允诺有好事一定想着我。
我虽在中学时代就学会了谈恋爱,但仅限于彼此传传纸条、偷偷摸摸手的小儿科,被男人拥进怀里还是第一次。我内心本来就非常喜欢张斌,暗想以后找对象就找他这样的。
被张斌拉进怀中激吻,唤醒了我深藏心底的潜意识。我非常兴奋,踮起脚尖、伸出舌头与他激烈的对吻,我脸红心跳,娇喘吁吁。
他见没人进来提货,干脆把我推到仓库一角的布匹包上。我把少女最可宝贵的童贞献给了这个已婚男人。
那年代人们远没有现在开放,一对恋人如果未婚先孕都不免被人耻笑,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们的行为如果被人知道,更为人所不齿。一旦败露,觉得抬不起头来,一时想不开而跳井、上吊、喝农药自杀的大有人在。
事后,我很紧张,也很后怕,生怕怀孕出丑。直到一周后我的例假如期而至,我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张斌不出所料的当上了石门镇供销社主任。供销社主任虽是股级干部,不属于国家干部序列,但管辖80多人,工作量很大,权利也不小,是个肥缺。
为便于读者了解情况,在这里顺便说一下,在县以下单位,局长才是科级,是国家公务员序列的最低领导职务。
石门供销社的主管部门县社才是科级单位。县社级别不高但权力很大,管辖着土产公司、生产公司、副食品公司、外贸公司及二十几个公社的供销社,职工总数在2000人左右。
张斌新官上任,公社、煤站、粮库、供电所、驻石门镇的县直工厂等不下十几个单位,轮番请客,他踌躇满志,整天喝的酒气熏天,满脸通红。
他可能觉得当官就要有当官的样子,当上主任后,再也不跟我们这帮小女孩玩扑克了。
就是白天与我迎头遇上,当着别人面,他也装的一本正经,我的心里非常失落。
一天下午,我正在库房整理商品,突然外面有人叫我,出门一看是教授。
见我出来,教授用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忙啥呢?咋不到西院串门去啊……”
“哪有空啊,以前张主任我们两个还能忙过来,现在剩我一人,老有提货的,真够我忙活的。有事吗?”
“也没啥事,刚才我看见你奶奶提个篮子买了不少菜,老太太身体真好,今天下班你到点心房来一趟,给你奶奶拿点好点心”。
教授这是演的那一齣?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错,眼睛是会来事儿,有事没事就给徐主任、田会计送点糕点,但人家是领导,手里有权,她用得着人家。
今天咋突然跟我这个小小的保管套起近乎?难道这个贼鬼溜滑的教授,看出我跟张斌的隐情了?
“撒啥楞啊!我等你啊。”说完,教授转身朝西院走去。
第3章 教授其人
石门供销社占地五十多亩,分成东、西两院,中间被一条柏油马路隔开。
供销社北面是国道,门市部紧邻国道,面北开门营业。东边门市部是供销社的主体,分成百货、鞋帽、五金、布匹四个班组。
门市部往南是办公、仓库和职工宿舍用房;
西院比东院狭窄,也就二十几米宽,最北面盖了两间间门市部,主要经营副食和农业生产资料。
门市部南边,靠西墙盖了十来间小平房,两间用来存放农药和化肥,其余的房间作生产糕点、挂面和冰棍的厂房。院子西南角安装了一台变压器,东南角则盖了一间配电室。
糕点房在供销社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打糕点用的面粉、油料、花生、豆类统统由粮站供应,而粮站属于粮食局下属单位。
当时正在改革的初期,粮油供应实行双轨制。跟粮站搞好关系,按照国家定价供应粮油,糕点房就是个挺挣钱的买卖;
搞不好关系,按协议价格供应原料,可能就要亏损。在改革开放之初,国家对请客送礼控制的很紧,送多了财务上不好处理,送少了又不起作用。
徐主任为了省心,干脆也学着石家庄造纸厂马胜利的样子,对糕点房实行了承包制,供销社提供厂房和机械设备,再配备几名职工,承包人承担所属职工工资和水电等杂费,按月上交供销社利润。
糕点房承包人就是教授。教授是上海知青出身,年龄比张斌大一岁。
之所以官称教授,是因为那个年代学生没有现在用功,戴眼镜的非常少,杨继红带着个深度近视镜,一副满腹经纶的样子,在石门供销社显得鹤立鸡群。
因此,大家就没人叫她的姓名,一律以教授代称。教授虽已结婚生子,当了三个孩子的母亲。
但她身材高挑,皮肤白嫩,柳叶眉,丹凤眼,长着一张酷似当红电影演员刘晓庆一样的瓜子脸和性感的厚嘴唇。
她集南方女人的精明与清秀于一身,非常会来事,也非常能吃苦。
这也是她一个外地知青,能够早早地逃离农村,成为石门供销社正式职工的原因。
当年,教授从遥远的上海,孤身一人来到我们县插队落户时才18岁。
因县里觉得女知青在知青点不好安排,干脆就把她分配到只有一个接收名额的小村冯家营大队。为避免受男孩子欺负,大队支委会研究决定,让她吃住在荣书记家里。
荣书记是个五十多岁的农村干部,为人朴实本分,不贪不占,虽当干部多年,家里过得并不富裕。
大儿子已经二十多了,还跟两个弟弟合住在西屋,书记的闺女荣卫红便和教授住在西厢房里。
细皮嫩肉的教授,怀着广阔天地大有所为的崇高理想,从遥远的大上海来到了冯家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