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爱——海阔健谈
时间:2022-02-25 07:27:04

  歌词写的很朴实,也很富有诗意,充满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但仔细琢磨,他的内心涌起了一种非常大的失落感。
  歌词大意是:红旗飘在山顶,帐篷搭在河边,迎着朝阳出发,披着晚霞凯旋,我们是光荣的地质队员,为祖国寻找宝藏,钻机隆隆唤醒沉睡的大地,歌声嘹亮回响在碧野青山,开发矿业冲锋在前,毛泽东思想指引我们向大地开战。
  地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找矿。工作地点往往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出野外、风餐露宿几乎就是他将来工作的常态,而且是居无定所。
  一个靶区勘探完成,就要转移到另一个新靶区。找到了有价值的大矿,紧接着采矿企业就将进入,冶炼、加工制造、商业、文化体育和学校等配套的企事业单位也将陆续入驻,荒郊野外将变成繁华的城市。
  但作为先行者的地质队员,早已远离了这个地方,奔向了下一个荒凉之地。
  因此,地质队员与城市生活无缘。工作地点离家近还好,把一个月的假攒在一起,能回家休息三、四天;
  如果工作地点远了,平时只能在野外工作,只有冬天放假才能踏踏实实的在家休息三、四个月。
  因此,地质队员之间彼此戏称地质和尚,地质院校也被一些同学戏称为某某大寺。
  二表弟所在班级共有32名学生,仅有4名女生,其余全是男生,男女比例悬殊。
  物以稀为贵,在男生众星捧月般的献媚和追求下,她们恃宠而骄,自视甚高,尽管长得其貌不扬,但却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还高傲。
  在富有才艺、经济实力雄厚的城市男同学面前,农村出身的二表弟相形见绌,要想跟她们搞对象谈恋爱,无异于痴心妄想,只能望而却步。
  将来参加工作,工作单位也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凤毛麟角。
  搞有工作的对象很困难,大多数人只能娶个农村媳妇,组成单职工家庭。
  孩子的户口随母亲,自己的孩子将来还是农村户口,不能借他的光由国家分配工作。
  二表弟历尽万难,一路过关斩将争取到的文凭和工作机会,只能确保自己这一辈儿的荣华富贵。
  他有些后悔报了这么个学校,学了这样的专业。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认命,认认真真把书读下去,等着毕业分配挣高工资,回家复读来年再考根本不可能。
  因为当时是根据需要确定招生计划,被录取的大、中专学生无正当理由退学,三年内是不能参加高考的。
  他把自己的苦闷写了一封长信,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家里。
  家里回信让他好好读书,农村人能上大学找到工作就不错了,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不知足,待遇好比什么都强。
  张斌月底休假回家,姑姑把二表弟的来信拿出来给他看。
  看过信,张斌心里匆匆掠过一丝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愧疚。
  他后悔自己精虫上脑,一时糊涂,给自己的亲表弟出了这么一个损招,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但他心里的自责转瞬既逝。
  他向姑姑说道:“您告诉我二表弟,让他尽管放心读书,搞什么对象凭的是缘分,现在考虑那事儿还为时尚早。
  再说,他一个大学生,号称天之骄子,毕了业就是国家干部,正常情况下五年就是工程师,找媳妇还算个事?大学生没接触过社会,除了学习好之外懂个啥?不要听同学瞎忽悠。”
  至于给二表弟我俩撮合的事,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因此并未透出半句口风。
 
 
第9章 暑假相亲
  教授没有食言,作为好姐妹,她确实把我和二表弟搞对象的事,牢牢地挂在了心上。
  自打二表弟上学后,在将近一年的时间内,她只要有机会,就跟我说起跟二表弟搞对象的事情,分析跟二表弟搞对象、结婚的种种好处。
  说实话,论长相二表弟绝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长得不仅一点也不像他表哥张斌,严格地说都够不上一般人儿:夹巴太阳刀条脸,小小的嘴巴厚嘴唇,一个高挺的大鼻子,眼睛不大也就算了,还长着一对肉眼泡、单眼皮;
  身体一点也不魁梧,175的个子,小腰挺多2尺3,看样子最多也就110斤左右,还小手小脚没有一丁点男子汉气魄。
  一副典型的营养不良、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模样,用当地老百姓的话说,踩吧踩吧不够一粪圾子;
  论经济条件,我对二表弟贫困的农村家庭也不满意。当时,农村人与城里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城里人年轻时有工作挣工资,房子由单位分配,不用自己操心。
  上了年纪离开了工作岗位,还能按月领取退休金。这时,因身体逐渐变老,已经吃不下大鱼大肉,一日三餐以粗粮素食为主,退休金根本用不完。
  他们不但不用儿女负担赡养费,还能在生活上给儿女们提供很大的资助;
  农村人就不行了,年轻时没日没夜、累死累活的积攒一点微薄的收入,全用在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上了。
  一旦过了六十,再也承受不了繁重的农活,又没有退休金,只能靠儿子提供生活费。
  而且,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他们又一辈子干的是重体力活,吃的是粗茶淡饭,营养又跟不上,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大多疾病缠身。
  这时,他们一无积蓄,二无医保,生病住院对儿女来说,又是一笔无法预见的沉重负担。
  如果再碰上倒霉的,老两口哪怕是有一个得了肝硬化、尿毒症、癌症等烧钱的大病,更是有多少钱也填不满的无底洞。往往花光了儿女的钱,老人的命也没保住,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但教授死缠烂打:“人家是大学生,知识分子,怎么就配不上你一个集体所有制单位的小工人?人家毕业就进中直单位,前途不可限量,工资挣得比你多多了,将来你俩结婚后,老人由两个儿子共同赡养,大儿子务农都能负担,你们小两口在外面工作,收入比老大强多了,怎么就承受不起?”
  我暗想也是,自己除了长得比她好看-不是自夸,我天生丽质,皮肤白净,长着一双深邃传神、会说话的大眼睛。
  身材虽然没有教授那么苗条,但1.6的身高,体重不足110斤,不但不胖还很匀称。
  不光张斌,供销社里很多同事,都说我像电影《甜蜜的事业》唐招弟的扮演者李秀明。
  不然张斌也不会对我念念不忘。我的高中学历根本没法跟他比,最重要的一点是,正如教授所言,他跟张斌是姑舅亲戚,还住在一个村,二表弟将来不总在家,我跟张斌交往起来也方便。这样一想,我就同意跟他相亲了。
  念了一年大学后,二表弟放暑假回了家。张斌事前打听清楚,知道二表弟在学校没谈恋爱,就把我的情况又跟他姑姑和二表弟说了。
  他口吐莲花,说我出身革命家庭,爷爷是烈士,牺牲前已确定当县长,只是没上任就去见马克思了-这个说法我也是从爸爸妈妈那里听说的。
  只不过他把我俩在一起幽会时我跟他说过的话,又给他的姑姑复述了一遍而已。
  奶奶是我们县有名的巾帼英雄确实不假,但我的爷爷牺牲前即将走马上任当县长,则纯属父母编造的无稽之谈。
  我参加工作来到石门供销社后,与奶奶一起生活,在一次给奶奶收拾东西时,我在奶奶藏在柜子里面放钱和布票的小木匣中,无意中看到过爷爷的烈士证明。
  那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爷爷生前的职务是八路军某部团参谋。
  「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想」,是个简单到 老百姓都知道的道理,父母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之所以煞有介事地说爷爷在即将当县长前牺牲,肯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毕竟爷爷抗战中就已去世,经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有谁知道尘封了几十年的陈年往事?
  而且,当县长的说法对抬高我的身价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从心里来讲,我更愿意接受这个无法证明的传说。
  张斌还跟他姑姑说我特别懂事,特别勤快,人很聪明,干啥一学就会,没上过科班,但把会计工作干的井井有条;
  我虽然是双职工家庭出身,经济条件很好,但艰苦朴素,没有一点城里女孩子的坏毛病,从来不穿高跟鞋,不烫发,也不穿太漂亮、太招眼的衣服。最重要的是说我们家风非常好,我的父母待我奶奶有口皆碑等等。
  很多事情确实是先入为主。原本在二表弟心里,对大学没毕业,不知将来分配何方,就在老家搞对象这件事有点抵触,这也是第一个寒假,张斌探他的口风时,他一口回绝的主要原因。
  但在这个暑假,经过一年大学生活的历练,他变得成熟和现实多了。
  张斌旧事重提,他不再像当初那样固执。他想,自己不光与女同学谈恋爱没有可能,即使将来毕业参加工作,也极有可能常年出野外,组建双职工家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现在,人家一个非农业家庭出身,各方面条件这么优越的姑娘,尽管年龄比自己大一岁,但不在乎将来两地分居,肯屈尊跟自己搞对象,还有啥好说的?
  错过这个机会,真要找个农村媳妇,这辈子还免不了要干承包地的农活,这彻底违背了他上高中时拼命学习,就是为了摆脱农村繁重体力劳动的初衷。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他同意见面。当然,张斌作为亲戚,亲自出马不合常理,介绍人由便由教授自告奋勇担任。
  鉴于姑姑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为了给我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张斌自掏腰包,给他二表弟购置了一身当时最流行的行头:白色丽特灵(一种闪闪发光的化纤织物)衬衣,灰色的派利斯裤子。
  而我,一是确实不好打扮,二是本来跟他见面就属无奈之举,成了就成了,不成也没啥可遗憾的。
  于是,我就上穿一件平时上班穿的兰格白底衬衣,下着一条蓝色的确良裤子,脚蹬一双布面平底挂袢鞋,来到了相亲现场-教授家。
  二表弟出身农家,为人自卑拘谨。跟我第一次见面时,两只手一会儿放在屁股旁边空出的椅子边上,一会儿掌心相对、双手重叠,很不自然的搓弄,不知放哪好;
  在吹着电风扇的客厅里坐了不一会儿,就紧张地满脸冒汗。
  为了消除紧张气氛,给他留下好印象,我去了一趟副食组,给他拿了两盒当时挺紧俏的「恒大」牌香烟。他一边抽烟,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了我家里的情况,我大方地如实作答。
  相亲主要看的是长相,我天然去雕饰的美貌彻底征服了他。
  他一个刚走出农村,到外地上学的穷小子,做梦都没想到,找了我这样既漂亮又有正式工作的对象。
  所以,当按照相亲的固定流程,教授把他叫出去,问他的意见时,他非常不好意思,非要让教授先征求我的意见,他是担心我看不上他,自己先说同意丢面子。
  教授一方面看他好玩,一方面已经做通了我的工作,非要逼他先说,再三追问下,他说只要女方没意见他就没意见。
  就这样,我们算是认识了。回学校之前,他给我留了联系方式,也就是学校所在城市的详细地址和邮箱号码。
  当时通讯设施非常落后,甭说手机了,连PP机都没人见过,一般的单位有一部座机就不错了。
  他一个穷学生,学校的座机没有紧急情况是不能碰的,因此没给我留电话号码。
  他到学校后不到一周,给我写了第一封情书。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二表弟这个外表看似不善言辞的文弱书生,文采却相当不错,比我这个混出来的高中毕业生,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我仰慕他的才华,内心得到了些许安慰,就跟他鸿雁传书交往起来。
  从他写给我的情书可以看出,二表弟这个出身农家的大学生,这个渴望接触女孩子的毛头小子,对跟我谈恋爱是真心的投入。
  他给我的信件从起初的半月一封,逐渐加密到一周一封。称呼也从最初的任杰,到杰,最后干脆称呼我的乳名小红。
  二表弟对我来说充其量就是个备胎,我本就怀着复杂的目的在与他交往。
  面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大男生,顺着笔尖自然流出的滚烫语言,我一是文化水平低,二是真心爱恋的人是张斌而不是他。
  所以,我根本没法应对,只能搜肠刮肚地从琼瑶的小说中,寻找一些热辣词语来回复。
  随着交往的加深,我心里隐约生出一丝淡淡的惆怅,偶尔也会略过一种负罪感。
  我把自己的感受跟教授一说,教授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
  他要我泰然处之,要我必须学会表演,要我必须强迫自己从心里接受他。
  跟张斌的关系该保持还保持,跟二表弟的恋爱该谈还要好好谈。要做到谈对象与偷情两不误。我也是骑虎难下,只能顺其自然了。
 
 
第10章 遇上柳下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寒来暑往又一年。在这一年当中,因我们彼此相隔两地,我与二表弟通过一封封情书互诉相思之情。
  但偏偏在这时候,不知为何,我一向准时登门拜访的大姨妈,不知何故又姗姗来迟。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太不注意了。”教授埋怨了我一顿。但她老谋深算,立即想出了一个转嫁危机的高招:
  “谷峰不是在休暑假吗?明天来不来?让傻小子快活快活,就一切都好办了。”说完朝我诡秘地一笑。
  “他明天上午过来找我……”我说。
  那天一大早,教授就带着一家老小,坐上长途汽车,到北京动物园游玩去了。临走,她把自家的房门钥匙交给了我。
  “任杰,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约到我家搞定,千万别错过这次机会啊!”她俯在我的耳边再三叮嘱。
  二表弟来后,在会计室里间宿舍,我跟他聊了大约半小时后,放低声音对他说,这月的账还没结完,实在抽不出时间休假陪他。
  实际上我根本没那么忙,帐早结完了,会计报表也已经填好,就等领导签字盖章上报了。
  为防止他因没人陪伴,产生被冷落的错觉,我从小李会计手里,借了一本已经过期半年的《小说选刊》,并给他买了一盒「恒大」牌香烟,把他带到教授家里,给他沏了一壶茶水,要他在教授家里看看电视,或是看看杂志等着我,中午一起吃饭。
  中午下班后,我带着上午买好的半斤熟猪头肉、一根蒜肠和两瓶啤酒,来到教授家里,我们两人围坐在餐桌旁,边喝啤酒边吃饭。
  收拾好碗筷,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漫无边际的闲聊。
  我聊了些单位和同事的趣事,他谈了他的大学生活和对我的思念。
  聊着聊着,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出的话儿越来越少,但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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