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颜卿不在身边的一个晚上,韩殊脚刚伸出去,便被一双白皙如玉的巧手抓住了。
往下看,是一个人头。
中长发,零零散散披在肩头。
“帮帮我,有人要抓我。”那人抬起头的那瞬间,韩殊眼眸难以察觉的发冷。
那人的面容和颜卿有五分相似,不过五官更为稚嫩。
“听闻韩爷喜欢美人,我这有个算得上美人的,韩爷莫要推辞啊!”虚伪的话回响。
“带走。”韩殊发话,身边的黑衣人麻溜将人扛起。
今天韩殊和一个地产大亨在游艇上谈事,除了那地产大亨,料想也没人有能耐将人弄上来。
地产大亨看着视频里被扛走的人,手揽着比基尼美女,嘴里吐着一个个呛人的白色烟圈。
油腻的脸抖动着,浑浊的眼里发出邪恶的笑:让我看看韩家人的能耐!
……
“苏苏,快过年了呢!”颜卿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纷然而下的大雪。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是个好年份啊!
“嗯,过两三天带你去买年货。”韩殊看着电视机屏幕,年关近,年味也渐浓了。
“敢情好,我要带你去大杀四方!”颜卿面露喜色,身子骨弱,他很久没出去逛了。
“年糕、糖花、米——”颜卿开心的数着具代表性的年货。
“柳先生,没有爷的允许,你不能乱——”
门从外面推开,风夹雪涌进。
随即是个芙蓉面的男子,行动处如若柳扶风。
颜卿抬起的手垂下目光,俨然看着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喉结上下滚动。
这人……
柳千也正视那个名声在外、韩爷独宠的美人上,眼眸极快滑过一道自相形愧。
不愧能让六宫粉黛无颜色。
“韩爷,你有几天没来柳千那了!”柳千自然无视掉旁边的颜卿,情意绵绵朝韩殊传情。
此话一出,颜卿脸上明显不好看了。
韩殊面色如常,从沙发上站起。左手捏着左耳钉,身体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挡住两人的视线。
“有什么事?”
柳千顺势接话:“有一些必须得私下说的。”说得那叫一个暧昧。
韩殊捡起沙发背上的外套:“以后有什么事,去你那说。”语气虽平淡,但颜卿能察觉到她的不悦。
韩殊经过颜卿时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便和柳千成双成对离开了。
颜卿平静的面容瞬间破功,压抑地喘了几口粗气,身侧的手成拳,屋里的孤影有些黯然。
“说吧。”韩殊将皱起的衣角抚平。
“韩爷,我想和您做个交易。”柳千多情的眼眸流转,在离韩殊半米处的地方停下,手伸到韩殊肩上。
韩殊眸色淡淡,柳千娇媚一笑。升到半空打开手,掌心上窝着根发丝。
“是根头发。”
“不说罢了。”被一番戏弄,韩殊有些不耐了,站起要离开。
“别!韩爷。”柳千双手微微用力将韩殊压回原地。
“别这么焦急,我这个消息一定会让韩爷满意的。”弓着身子的柳青腰挺直,收敛的脸上的娇笑。
“我知道地产王开的建筑图纸和纳税单,我只有一个条件,从他手里救出我的家人。”
韩殊不禁摩挲起左扳指,眼里荡起层层涟漪。
……救出他的家人
韩殊和王开有深仇大恨,在她身受重创时王开落井下石,让韩家损失惨重,两边的仇就结下了。
“成交!”韩殊不假思索,坚定不移。
同天晚上,颜卿看着桌上散乱的照片,其中两人举止亲密、动作熟稔。
韩殊虽没主动,但并没有拒绝。
颜卿掀开薄薄的眼皮,一双潋滟的春潭乍暖还寒,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两根手指夹起一张照片,“噗”的一声打火,将其点燃,在眼前化作灰烬落下。
诸如此类的事情连续发生了好几次,外面的流言蜚语四起。
“啧啧,果真是旧不如新,管你美若天仙还是貌比潘安!”
韩殊裹着厚重的大衣,冒着风雪行进在小路上。
他很久没下厨了,今天兴致突然就来了,不过运气不太好,道中与柳千狭路相逢。
“这不是颜少吗?稀客啊!百八十次才得以见你一面,最近爷待你那儿的次数还不如我那吧?”柳千突然捂住嘴。
“我不该这般说的!”末了又娇笑起,声音甜蜜黏人。
对于这般装模作样的挑衅,颜卿冷眼旁观,不怒不悲,小脸冻得微紫。
他还不屑于这般如女子与他人“宫斗”。
颜卿笑得醉人,即使一副病容也丝毫不减颜色,眉间上挑,朱唇含珠,美得热烈、美得动人。
一身美人骨遗世独立。
我腻了
不可否认,柳千也很美。
明眸皓齿、肤白腰细,行动处一生魅人气质,只可惜对于男子便是阴柔。
他年纪未满二十,身上带着的媚意硬生生破坏了少年的清纯与自然。
美人在骨,不在皮。
他这副皮相可惜了,没生在美人骨上!
所以说:骨美贵,皮美俗。两人压根不能相提并论。
“喂,我说韩爷给我罢了,反正人都不稀罕你了!”了字还没落完,柳千身体失衡直往外倒。
颜卿利落几脚便令柳千身卧地上,不得动弹。
还是太嫩了……
柳千眼神惶恐盯着离自己的脸仅有一尺的脚板。
颜卿抬起脚往那张艳丽的脸上压去,当看不出那灰头土脸的人时才满意地收回。
他掏出纸巾将自己的鞋尖擦得锃亮,手一松,纸巾便遮盖住柳千的面容。
颜卿居高临下,眼神倨傲:“就你?也配!”
颜卿傲慢离去,留下柳千独自在雪堆里挣扎。
他才不会在意所谓的后果。
很多人都看到柳千的狼狈样了,大家兴奋的猜测颜卿什么时候会被爷扫地出门。
迟迟不见任何动静。
厨房去不成了,颜卿没那兴致了。
他手里拿着剪刀,低下头,极细致的修剪花枝。
花叶一簇簇离开枝头落向地面。
一刻钟后,来问罪的韩殊姗姗来迟。
当目光触及那道单薄似纸的身影时,她冷静的眸光狠狠一滞,手又不自觉攥住耳钉。
“来啦!”颜卿没抬头,听脚步声认出她。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像招呼一个熟稔的朋友,只不过语气不再欢腾依恋。
“你怎么遇到柳千的?”韩殊话里有责怪。
“呦,您说他没长腿,还是我没腿?”颜卿像是被逗笑了,放开花坛,直视韩殊。
韩殊整个人风尘仆仆,一看便知是匆匆赶回的。
是啊,这得多宝贝啊!
颜卿眼睛深深被刺痛了,他眼睛一闭,吸一口气,继而睁开。
“别和他有牵挂。”韩殊眼里认真巨增。
一向对自己的百般爱护,如今分给了别人。
这得多担心!他就是只毒蛇猛兽,让她避如蛇蝎?
对啊!他还真忘了外面的传言,他本就善嫉专横。
“我想搬出去,韩殊,我腻了。”厌倦了这种提心吊胆、不得安宁的日子。
颜卿有不舍也有释然,他二十五,不是小孩子,再玩小孩子那种把戏?他累。
初见,韩殊的话犹在他耳畔回荡:你愿意,便住。
颜卿与韩殊擦肩而过,几步远后停下,眼眶瞬间红了。
他在等身后人的答案。
只要她挽留,他就舍不得走了。
哪怕一个字……
“好。”良久,仿佛酝酿了上千年的两字从颜卿嘴里坠落。
颜卿身体一颤,手上青筋暴起,咬着牙疾步离开阳台。
韩殊未曾弯下的腰低了点,半张脸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察觉到耳边传来钻心的痛意时,她才放开充血轻重的耳垂。
眼里的光随着大门边颜卿消失的身影慢慢熄灭,直到完全沉寂。
韩殊掏出手机接通来电,颜卿离开韩府了。
“现在可以开始了。”
变天了,刚才的晚霞转瞬即逝,黑压压的天空仿佛能滴出墨,伸人手便能触天。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颜卿看着眼前熟悉的标志建筑物,心里唾弃自己:就你犯贱!不是都打算放下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拍自己一巴掌,颜卿便以10万马力的速度蹿回墙角,胸膛大幅度起落。
他看到韩殊刚和柳千并肩从府里走出,两人登上了同一辆车。
该死!我才离开多久就和别人成双成对了,颜卿心里又酸又涩。
“韩爷,外面有什么吗?”柳千出言,他发现韩殊自登车以来便有些心不在焉,双眼频频往后看。
他脸上还有颜卿留下的痕迹,眉骨青肿,唇角破了一块,在过分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凄惨。
颜卿都离开了韩府,他再闹就是无理取闹了。
“没。”韩殊若无其事地摆正头,淡淡地说,柳千看韩殊没有与他交谈的欲望,也歇了那番心思。
一路无话。
五分钟后,颜卿劫后余生般走出墙角,望着那人去门空的地方神情慢慢放空了。
直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才堪堪将他拉回。
“喂。”
“老大,线人说韩家在唐江的势力汇集了。清南那边也传来消息,几天前,韩爷便将大部分人调回了主家,像是——”
“像是什么?”
“……战前点兵。”
颜卿吞咽口水,握着那个提着“韩殊”二字的手机不禁用力,脸色凝固冷峻。
“老大!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你还回吗?”
“靠!还回什么,马上给我配辆车,立刻!”颜卿绝美的面容薄怒顿生,令人生畏。
一刻钟后,一辆车型优美的跑车翩然而至。
颜卿打开副驾驶将安全带扣紧,见车子还未启动,便要大声呵斥。
结果头一转,驾驶座上的那张脸令他心肝疼了上千个日日夜夜。
司机悄然一笑,那双纤长的桃花眼溢满风情:“美人坐我的车也得记账哦!”
“别废话,给我开!”颜卿此时没有半分心思同那人玩笑。
“得令!”那人脚踩油门,指针瞬时飙到了极致
车子如迅猛的豹子往前扑,绝尘而去,空留一道烟尘。
还没这个资格
“韩爷,如果我王某人不同意呢?”
王开的双下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上下晃动,眼里闪着有恃无恐的讪光。
“顾炎。”
“在。”顾炎手上捧着一摞资料,全是关于王氏财团不法收入的证据。
“想必,王总不愿手上这些东西落入上面手中吧?”
韩殊单指挑开最上面一本的封面,露出密密麻麻的数字。
王开背靠着沙发,轻飘飘看了那堆子,眼神有意无意掠过,韩殊身后三米远低眉顺目的柳千。
他收回目光,手重重拍了沙发,拊掌大笑。
“哈哈,韩爷不会当真以为用这些“冒牌货”便能吓到我吧?实在是天真的可爱!”
王开笑到眼泪都飙出来了。
“当真不怕?”韩殊极缓慢的摩挲扳指,眼里暗色若隐若现。
“我送的美人滋味够销魂吧?较褒姒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大名鼎鼎的韩爷都中招了!
这地儿不是小孩子该玩的,如果能活着回去,以后让你爹来吧!”
王开眼里的凶恶阴狠毕现,面容狰狞令人作呕。
韩殊仍然面色淡淡,让王开像个跳梁的小丑般滑稽。
“如果,我说那些东西我已经全部上交了呢?”
“就那些东西?分文不值的废纸,也只有你韩爷当宝贝。
再说,上交了又如何?无法见光的东西永远只能窝在呆呆的地方。”
“王总未必太过自信了,不亲自瞧瞧,怎知我说的真假呢?顾炎。”
韩殊左手食指一屈,顾炎将手上的东西放到面前。
王开不屑一顾,圆鼓鼓的手随意拨开纸张,眼神愈发傲然。
不过三秒,嘴角的奸笑便滞住了,面上的表情瞬间崩塌,整张脸煞白煞白的,十指一抖一抖指着韩殊。
“你你,怎么做到的?”过程中,他用怀疑的眼神掠过柳千。
“王总没听过两个成语吗?瓮中捉鳖、将计就计,你的美人计用的极好。”韩殊轻轻巧巧四两拨千斤。
此时,王开看柳千的眼神已经由怀疑变成怨恨了。
“不过反间计?柳千目前还没这个资格!”
王开眼神缓和了少许,但猜忌的想法怎么都无法消除。
反观柳千,强撑听完两个人火药味弥漫的对话已是极限了。
在“还没有这个资格”落后,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冷汗四蹿、眼神惶恐。
王开张牙舞爪的丑态已收了八成,悬着的心也慢慢着地。
“我看你也算露了一步吧!如果在半路被拦截住了呢?”王开虽这般说,但心里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
“拦截?你收到你的那些苍蝇们的消息了?上面那位,你拿什么拦!”韩殊不屑一笑,一对剑眉凌厉,高呵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