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哆嗦着嗓音:“那位?”
“你觉得呢?”
除了最上面那位,谁还有这种本事?
印证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王开颓废的跌坐回沙发,头垂下。
良久,又突然凶狠的抬头:“玩这行的,你竟敢与那位打交道!”
王开只觉得韩殊这种自投罗网的行为是在找死。
“游戏结束。顾炎,我们走。”
韩殊站起整理好衣襟,脚刚要动,王开咬牙切齿的声音便传出。
“别动,一个都别想走!”
“你确定?”纵使半数的人拿枪指着韩殊,也不见她有半分紧张。
王开凶狠悲惨一笑:“早晚都得死,不拉上你我枉为人!”
外边。
里面枪响后,这里两路人马也进行了交锋。
沈丘冒着枪林弹雨,穿过几十米的树林赶到许清身旁:“宝贝儿,没事吧?”
他手里射击动作不停,一枪一人。
“没事!去找阿素。”十几秒后,许清才喘着粗气回了一句。
生死关头不容有半点差池,听到许清安然,沈丘狂跳的心才稍稍平静。
他半转身,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突进。
他听到她家宝贝说:我不要死的!
沈丘笑得迷人。值了!便心无旁骛往韩殊那去。
沈丘顺利闯进厂房时,地上已有人四横八躺了。
他捂着被子弹擦伤的左臂,一咬牙,迅速冲过空旷的中心场地,利用余光顺便扫了那些人的脸。
没有熟人,他心稍定。
沈丘顺着枪声穿过过道,最终在旧宿舍找到了两路人马。
他椅在墙角朝对方开了一枪,为了让韩殊他们知道是自己人,然后他低头,跨过几道围栏后成功抵达韩殊那边。
“兄弟来的真及时!”顾炎眼都不眨的开枪,也不忘寒暄。
反观一旁的韩殊冷静的不像话,看到沈丘时,眉头自然一皱。
“你进来干嘛?”
沈丘开了一枪:“别生气,小清不是不放心你嘛!”
听到许清两字,韩殊话便歇了。
“喂喂喂,你们交流感情很好,但别话里话外都表示不信任我好吗?”顾炎不爽了。
这不是小瞧他吗?他就不能保护好韩殊了?
十分钟后,交战迅速结束。
王开腿中了一枪,身边仅存几个虾兵蟹将,韩殊的人立刻将他们控制住。
骚包的跑车,一个漂移后稳稳当当停下。
许清等人也结束了交战,看到有车子闯入,十分警惕的靠近。当看到颜卿从车上下来后,才命人放下武器。
颜卿脸色冷峻,一下车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去,看到一路上的残局,他心微冷。
在几次无功而返后,他终于找到了韩殊所在地。
看到韩殊安然无恙,颜卿砰砰的心脏才稍稍平息。
这时令颜卿心悸的事却出现了,被两帮人马忽略的柳千此时手里正拿着枪指着韩殊。
柳千眼里的温度全部退却,仇恶的冰山浮现。扣枪的时候,他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有快意,但也有不为人知的痛意。
唯独算漏了他
颜卿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的往前扑。
显然,韩殊对这个局势没有预料到,她看见她离家的美人扑上来抱住她,然后耳边是物体穿过肉骨的声音。
再然后,她感到脸上湿热湿热的,瞳孔放大的眸子里盛开大朵大朵妖艳的血花。
想尽一切去保护的人,算计了一切,却唯独算漏了他。
手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控制住柳千。
韩殊手微不可查地开始抖,颜卿整个人都倒在韩殊身上,毫无血色的脸埋在韩殊颈肩,喷涌而出的血液浸红了白衣。
“顾炎,取车。马上!”韩殊像困兽般嗓子喑哑。
顾炎得到指令后,立即以百米加速的速度往外跑。
“韩殊,苏苏……”耳边传来颜卿微不可查的声音。
“在,我在,苏苏在。”韩殊颤抖的手抱住颜卿清瘦的背部。
“你个混蛋!我说要走,你就真让我走啊?”颜卿微弱的嗓音略沉。
“对,是我的错。”韩殊什么都依他。
颜卿轻轻一笑,又很小声很小声说:“苏苏,我真的好难过!以后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语气里尽是委屈卑微。
“不会的,我怎么舍得。”韩殊怎么舍得!
“咱俩说好了。”颜卿像得到糖果的小孩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浅笑,两眼一合昏迷过去了。
“韩殊,如果我先遇到你,你喜欢的会不会是我?”一旁沉默无语的柳千开口了。
“不会,我只要颜卿。”韩殊鼻尖抵着颜卿脉搏微弱的颈部,脱口而出。
柳千笑容悲戚:“你一开始就察觉我是王开的人吧?不允许我接近颜卿也是为了保护他,是吗?
所以的所有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本想杀了你的,没想到却爱上了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
柳千闭上眼,当韩殊还是他这般年纪时,他亲眼看见韩殊将他的父母带走,而后便传来他父母双双遇难的噩耗。
那时起仇恨的种子便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人的呢?也许是睁开眼见到她的第一面,亦或是目睹她对颜卿专注真挚的目光。
他才发现,原来这个看似冷漠无情、杀伐果断的女子,心底也有柔软的一面。
韩殊垂下眼睫,周身的气质愈发幽暗。
车来了。
韩殊小心把颜卿抱起,在踏进车子的前一刻,她停住脚步。
“这个秘密本该被带入地下的,既然你想知道,我便成全你。
我不是你的仇人。
你的父母是军方安插在暗地里的卧底,他们的牺牲大部分该归咎于你,因为你他们暴露了身份,然后——”
韩殊双目和上:“王开将其围困,壮烈牺牲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父母明明是——!”柳千说不出话了,往事里各种端倪尽现。
那位每月晚上会来家里坐会儿的叔叔、父母那天前对自己说的话。
没有把真相告知柳千,一是不想让他受牵连,二是让他能够过普通人的生活。
柳千痛苦的号叫,整个人异常狼狈:“啊啊啊……!”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的父母。你就在监狱中好好反省吧。”
韩殊向来不喜做这般事,但此刻却感到一种诡异的快感。
说完后便上车,很快没影了。
柳千头发散乱地坐在地上,一双眸子呆滞无光,仿佛一个木偶人,不哭不笑也不闹。
良久,眼角渐渐渗出泪,涎水四流,又哭又笑,疯癫麻木。
而此时,送颜卿来的那人坐在车上看完了全程,当颜卿中枪倒韩殊在怀里时,嘴角一扯,轻笑:“还死不了。”
她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目及一旁的柳千时,架在鼻梁上的镜框被取下。
鼻梁上的痣妖冶异常,红唇轻吐:“动我的人,找死!”
随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右手别要了。”拎着眼镜的指尖红润却不失凌厉。
……
许清率先开口:“如何?”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略显倦容,长吐了口气:“送进ICU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子弹再偏那么几毫米,大罗神仙都救不来了!”
韩殊捏着耳垂的力收了些。
“但是,除了找这方面的专家,恐怕是醒不过来了。”医生说完后,后退一步离开。
韩殊腿一踉跄,许清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比了个手势,许清放手,自己站着。
韩殊双目合上后睁开,后拨通了联系列表里的一个号码。
“喂。”韩殊纤密的睫毛下垂,打下点点倒影,声音一如既往平静。
如果许清看不到她握着手机发颤的手,倒会相信她并无大碍,捏着那带有“颜卿”二字的手机,如要将其粉碎。
“我知道了。”韩殊将这一通救命稻草的通话过掉,身上愈发孤冷寂寥。
是他左右接的,他此时正被困在险境,短时间内暂时无法脱身。
许清硬生生将韩殊抓着左耳垂的手掰下:“阿素,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韩殊像机器般僵硬,转头放着无尽苍凉的眼眸一动不动:“谁!”
“如果我不肯呢?”明哲捣弄着药田里的草药,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那棵药株。
“我只能“请”你去了。”韩殊站在他身后,语气泛凉。
明哲手一顿,继而装作无事:“韩殊,你从没逼过我。”
“除了他,都可以。”韩殊从不会强迫一个美人,但是为了颜卿,什么都可以。
明哲静了很久,就这么半蹲,什么也不做。
他扔下农具,拍掉手上的泥,土转过身面对韩殊。
“我可以去,但我有个条件。”
“成交。”没有半分犹豫。
童养媳
韩殊用拧干的温毛巾擦拭颜卿的身体,从脸到指尖,细致温柔。
她放下毛巾,用湿润的棉签润湿颜卿干涩无色的唇,直至唇瓣不再泛白。
她突然转头向窗外看,户外大雪纷飞,不时从远处传来爆竹声。
“你听,春节都到了。说好的要一起去买年货的,你失约了。”
韩殊发上一片雪融化,她将指间一枝娇艳欲滴的海棠别到颜卿鬓角。
“真美,海棠花再开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颜卿没有半分反应,小脸瘦削苍白,眉目的瑰丽又被一只海棠勾起。
明艳和清纯,在他身上形成微妙的平衡。
韩殊微凉的指尖细细描绘颜卿的容颜,眉骨、鼻梁、往下是唇形……
她握住颜卿柔弱无骨的手,将五指隔空插入,合拢,十指相扣。
将自己的右脸贴上去,细细的气息喷涌,温热美好。
“我父亲替我取名为殊,是期望我卓越不凡。
我母亲反倒不希望我异于常人,她说:当能人太累,妈妈不求你能闻名遐迩,但求你能同常人平素安康。
”素兮”是我的字,亲近的人都如此称我,以后你也唤我的字好不好?”
一直站在门前看完全程的明哲全身僵硬、四肢冰凉,拼命扬起一股假笑。
转身,脸上的笑塌下,散着淡淡的悲戚。
半月后,乍暖还寒、春风料峭的时节。
熟睡已久的睡美人终于睁开了他风流多姿的眼眸,迷茫中更添几分纯净。
“还记得吗?”熟悉的话语,相仿的场景。
“只记得一个名字了。”
“到你想起来前,留下来。”
“不好!”谁料床上的人儿不按套路出牌,韩殊耳垂钻心心一疼。
然后她看见那茫然懵懂化为春暖花开,展露一股由内而外的喜悦,令人百般心动。
“我记得的人名韩殊,所以不用记起来了。我会一直一直待在她侧的。”
颜卿单薄的手将韩殊的手轻轻拉住,珍视爱恋。
在颜卿扑过的那一瞬,他心里便大彻大悟了。
这个人他颜卿要定了,谁也不让。来一个他斩一个,来一对他杀一双!
“砰砰砰!”韩殊心跳的频率快得让她无法呼吸,她只要动动手指,便能轻易触碰到活生生的人。
韩殊将人轻轻拥进怀里,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万倍珍视他的!
……
“爷。”手下从门外进来,俯首韩殊在耳边。
韩殊面色正常:“请人进来。”
手下退出去后,便进来个人。
蓝色修身朋克风外套,内搭白色圆领毛衣,九分破洞复古牛仔裤,腿又长又直,面容莫约二十岁。
韩殊一见便知颜卿过去的生活环境。
女生行了个有模有样的绅士礼,一双桃花眼泛滥着无限风情,表情风流纨绔:“美人好!”
韩殊闻言微微一怔,美人?倒是第一次被如此称呼。
“你——”话还没落就被打住了。
“我是来找颜卿的!”女生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个苹果就啃,口齿有些不清。
“他在楼上。”
女生拿着苹果的手一顿,又不大在意的啃起来:“我说,你用不着这般诚实吧!看不出来我是来要人的?”
“颜卿是你的——?”
女生一点都不害羞,大大方方道:“童养媳啊!跑出来这么久真不像话。”让人看不出到底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你要接他回去?”韩殊按耐住不禁想往耳朵上摸的手,在颜卿的熟人面前,她不想失态。
“正解!既然他想起来了,那就该回家了。家里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呢!”
女生啃得正欢:“这苹果真不错,不愧是韩府!”还不忘揩唇边沾的果汁。
“他刚醒不久,不能再过些日子?”韩殊面色渐正肃,手指抠着沙发。
“活蹦乱跳的还死不了!”女生不以为意。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找他说。”扔下半个啃过的苹果,不耐烦的摆摆手,往二楼去。
在螺旋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