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凝不知道河蟹听到了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心里的不安迫使他不停的开门查看阿板三人是否回来了。
河蟹冒着风雪带着队员马不停蹄的赶到文公庙营地时天还没有黑,营地的老板热情的把他们带到今晚住宿的房间。房间不大,排满了上下铺的床,大概能住三十多人,当然是男女同住,基本上都是一个队住一个房间。安排好住宿,老板说前面那间房是餐厅,里面有热汤热饭,要是需要的话可以去吃。
江诗凝他们包里还有不少吃的东西,马马虎虎在铺位上吃些东西就躲被窝了。江诗凝选了一个靠窗的床位,她裹着被子,听风雪吹打玻璃发出尖锐的嘶鸣声,身体忍不住的颤抖。此时她内心的寒冷比身体的冷感要强烈的多,她想到阿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有些冷”,就一阵阵不安。阿板此时到哪里了,是不是赶上石墨了,是不是快到文公庙了,或者他们干脆就在大爷海营地借宿了。江诗凝盯着窗外胡思乱想,屋内嘈杂的声音让她难过。
起初,河蟹身心轻松的坐在床上和队员们天南地北的乱吹,谁也没有在意未到的三人。直到夜色渐渐拉开帷幕,河蟹试着呼叫石墨,呼叫几遍之后天完全黑透了,石墨,阿板,懒公三人的手台无一回应。河蟹起身开门看向夜色中,浓得化不开的黑夜中并没有期盼的那点光亮。河蟹稍微不安的说:“按说该到了。”
一个队员说:“早该到了,要是这会还没有到那应该就是借宿在大爷海了。”
河蟹想了想还是出了门,他来到餐厅见到营地老板,问老板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大爷海营地那边,他还有三个队员没有到,想确定一下他们三个是不是在大爷海。
老板说天气不好这里完全没有信号,他也无法联系大爷海那边,老板做了几次猜测后安慰河蟹,也许他们三个就在大爷海呢,这鬼天气人哪能在外面立足呢?
河蟹从餐厅回到房间,队员们纷纷上前询问有没有得到石墨三人的消息,河蟹摇摇头,在门口的床位上坐下。至此,屋里的氛围开始压抑,再没有轻松愉快的聊天,再没有悠闲自在吃东西睡觉,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仿佛稍微弄出点动静都会错过屋外的声音。
风雪没有停的意思,甚至越来越大,赵满心裹着被子,江诗凝窝在他怀里一面是温暖一面是担忧。河蟹时不时的起身查看门外,他每动一次,众人的神经跟着紧张一回,到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石墨他们三人在大爷海停住了,这是目前最能安慰人的设想。
河蟹每次开门查看后都下定决心般说不等了,大家休息,都是累了一天,而且明天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可回到床上的他依旧紧张的坐着,依旧去门外查看。
江诗凝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了,她有些累有些困,从赵满心怀里钻出来回到自己床上,江诗凝闭着眼睛脑海里不受控制的蹦出一幅幅乱七八糟的画面,她翻个身,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赵满心轻轻的凑过身问:“江鱼儿,你冷吗?来我被窝里睡吧。”
江诗凝真觉得冷,她钻进赵满心的被窝里,把她的被子盖在上面,身上的重量立马加重了一倍,让她稍微有些安全感。江诗凝努力让自己保持轻度睡眠,希望外面一有动静她就能醒来,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外面的风雪太大了,江诗凝不知道什么时候熟睡过去,她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中醒来。江诗凝看下时间,凌晨四点半,她贴着窗户往外看,外面静悄悄的漆黑一片,风雪大概是停了。
赵满心站在床头穿外一,见江诗凝醒了便说:“时间还早,你在睡会。”
江诗凝问:“你干嘛去?阿板他们回来了吗?”
赵满心摇摇头说:“没有。”
江诗凝借着河蟹的铺位上亮着的头灯,看见河蟹,望春风,大圣还有其他几个队员都在穿衣服,江诗凝又一次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河蟹说:“外面雪停了,天也快亮了,我们回去找找他们。”
江诗凝听河蟹这样说猜测他这一晚应该是没有睡,她睡熟了,而且做了一夜奇奇怪怪的梦,梦境清晰的宛如现实,可醒来的那一瞬间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梦里的铃铛兀自响在拔仙台上,铃声清脆,孤寂。
河蟹见好几个队员都起来了,轻声说:“不用去那么多人,三四个就行了。望春风你不用去了,天亮了你还得带着剩下的队员继续赶路,没有领队不行。”
望春风想了想说:“也好,我留下带队。那你带着谁去?”
赵满心说:“我和杨嘉跟你一起去吧。”
杨嘉点着头说:“好”
河蟹说:“行,我就我们三个人去吧,其他人留下吧。”
别的准备好的队员都说要去,还是多去几个人好,河蟹心事重重的说:“不用了,多一个人去我还得多一份心思照看。”
众人便不再说话,江诗凝抱一抱赵满心说:“注意安全!”
赵满心点点头说:“放心吧,会没事的。”他扭头对大圣说:“帮我照顾好江鱼儿。”
大圣说:“放心吧老大,你们注意安全!”
河蟹交代望春风:“如果我们九点半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队员继续往前走,下午两点多大概能到景区索道处,让队员坐索道下去,下去后是景区停摆渡车的地方,我们在那集合。
望春风说:“好的,知道了。”
河蟹,赵满心,李悦恒三人戴着头灯消失在夜色中,江诗凝没有在睡着,她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不安占满心头,她准备随时哭,只要听到一丁点不利的消息她的眼泪就能掉下来。
江诗凝躺了一个多小时,天渐渐亮了,她看了看熟睡的唐果果,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门。外面是冰雪的世界,雪白的山巅,雪白的房屋,雪白的道路,道路上有一串凌乱的脚印,那是赵满心三人留下的痕迹。
东边天际开始发红,江诗凝气喘吁吁的爬上半山坡,眉毛眼睫毛上裹了一层薄薄的冰。她在山坡上走出一排歪歪扭扭的脚印,脚下的杜鹃花任命般的任其踩踏,未经破坏的杜鹃花半遮半掩的隐藏在白雪之下。东边的云彩越来越红,云朵下像燃烧着熊熊大火,不一会,天际四周的云都被染成了粉色,橘色,山巅在红云的衬托下也微微发红,看起来无比温柔。江诗凝抬头看她的正上空,却一片云都没有,只有蓝得深邃的天空。
太阳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火红火红的,为它周边的云朵都镀上了一层金边。红日的前方仿佛有蒸腾的云海,一缕缕云烟在红日直射下分明可见。江诗凝确信她面前任何一座山凹处都没有云海的,她眼前的视野极佳,能见度很高,那么这一丝丝一缕缕的云海只能是太阳跟前的,离她很远很远。此时太阳已经露出一半,阳光到达江诗凝面前,眼前一片绯红,雪是粉红的,雪中露出一朵半朵红色粉色的杜鹃花,都在阳光下闪着洁白晶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