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凝睫毛上的薄冰融化成点点水珠,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化成颗颗水晶球,她眯着眼睛,透过水晶球看世界,世界变得五彩缤纷,光彩夺目。江诗凝一阵感动,随之又是一阵悲哀,想这群山之巅,如此美妙的晨色却有人永远都看不到了。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呼吸猛然沉重起来,紧张到咽口水都困难,她忙安慰自己,河蟹还没有传来消息,不该胡乱猜测结局。
太阳跳出地平线,露出全貌,褪去羞涩的红,变成耀眼的白,到此刻,这场日出盛宴算是结束了。江诗凝在山上站了许久,身体因冻透而变得僵硬。她眺望大爷海的方向,希望河蟹三人与石墨三人的相逢是欣喜的。
江诗凝下山时路过一片玛尼堆,她心中有所求,竟也蹲下去恭恭敬敬的堆了一个。回到房间内,江诗凝裹着被子暖了一会才缓过来了,唐果果已经醒了,她问江诗凝:“江鱼儿,外面冷吗?”
江诗凝果果被子说:“你看我这个样子就知道外面冷不冷了,都冻透了。”
江诗凝打开手台听了一下,河蟹还没有传来消息,她失望的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幸好身边还有唐果果大圣他们,跟他们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等待令人煎熬,上午九点半,河蟹几人没有在大家的期盼中出现。到了不得不继续赶路的时间了,望春风带着余下的队员只好上路。江诗凝背上包,几步一回头,希望奇迹出现,大圣说:“小鱼儿,别看了,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尽管江诗凝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她还是装糊涂的问:“为什么?”
大圣说:“从大爷海到文公庙大概两个小时的路程,就算路上不好走,两个半小时也能到,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往返五个小时,足够河蟹带着人回来了。然而河蟹并没有回来。”
江诗凝不甘心的说:“也许河蟹跟阿板他们三人走岔了呢。”
大圣说:“大爷海到文公庙只有一条路可走,不存在走岔的假设。”
江诗凝说:“也许是谁的腿脚受伤了呢?”
大圣说:“最好是这样,否则……”
江诗凝忙打断他说:“肯定是这样!再说,那些从大爷海过来的驴友也没有说那边出事了啊,要是有人遇难了,他们肯定逢人就说,对,肯定是有人受伤了才走得慢!”江诗凝心里陷入了自我安慰又自我否定的循环。
今天的路本是一条平缓绝美的山道,路两边一边是山体,一边是斜坡,坡下时而是成片的杜鹃花海,时而是青蓝色的乱石堆积,深蓝的天空干干净净,万里无云也无风。这条路没有危险,只有开阔的视野和多情的风景。天时地利皆有,唯缺了人和。
山路在海拔很高的山腰上旋转,每一个拐弯处都像一道神秘的门,仿佛把人带入无尽的空虚之中。
走走停停歇歇,下午两点江诗凝终于到了景区缆车的入口,在这里江诗凝仿佛是重返人间,缆车入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人声鼎沸,他们看江诗凝一行人如同看什么奇怪的人一样。当下是端午节,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排队的人衣衫单薄,最多有个外套挡风御寒,而江诗凝他们却戴着棉帽子厚手套,穿着加棉的冲锋衣,冲锋衣里还有排骨羽绒服,保暖衣,而且各个一脸疲惫。
江诗凝无心在意别人异样的颜色,她没有感觉到热,从内到外反而还是冰凉的。随着人流排队坐上缆车,从缆车上往下看,山体一片碧绿,绿色中夹着五颜六色盛开的花朵,算是一副融洽多情的自然风光图画了。缆车的终点就是摆渡车的位置,早上与河蟹约好的在这里集合。
这里有游客服务中心,还有救援中心,江诗凝下缆后故意走到救援中心的门口休息,她想,若是山上出了事,工作人员早就知道了,她又是一身驴友装扮,也许工作人员看到她会出来跟她说话。江诗凝在外面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出来,她越站越紧张,心都快跳出来了,她等不下去了,于是她走到室内,一个工作人员看到她站起来问:“你好,有什么事吗?”
江诗凝说:“你好,我想问下你们听说山上出事了吗?”
几个工作人员不约而同的看向她,那人说:“你刚从山上下来吗?从哪里下来的?”
江诗凝说:“从文公庙下来的。”
另一个工作人员说:“哦,文公庙没事,拔仙台那出事了,死了三个人,尸体中午就运下来了。”
江诗凝一听大脑立即一片空白,腿一软险些栽倒头上,大圣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江诗凝不知所措的看看大圣,看看唐果果,一时忘了呼吸,突然她颤抖着抽噎几下,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下来了。阿板,怎么办?
工作人员忙让唐果果和大圣扶着她坐下,唐果果也惊吓不小,咬着嘴唇抹眼泪,工作人员问:“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大圣说:“我们确实有三个朋友昨天在拔仙台失散了。”
工作人员听闻很是遗憾,她说:“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朋友,尸体已经运到山下了。”
大圣问:“出事的都是什么人?”
那人说:“两男一女,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不超过四十岁。”
江诗凝一听深吸一口气,不是三个男人,不是三个男人!阿板和石墨年轻,但是懒公已经快五十岁了,不是他们!不是他们!江诗凝擦干眼泪,想笑一下没笑出来,撇撇嘴眼泪又出来了。
江诗凝走到外面,坐在阳光下,虚惊一场后元气大伤,难言的紧张情绪依旧纠缠着她,过了许久,江诗凝的手机一震,电话铃声响了,她忙掏出手机看,是赵满心打来的,江诗凝接通电话:“喂,常满,你到哪里?大家都没事吧?”
赵满心说:“我们到缆车处了,我看有信号就给你打个电话,你在哪呢?”
江诗凝说:“我们就在缆车的终点处等着,你快下来吧。”
“好。”
挂了电话,江诗凝积极的在队员中宣传,他们到缆车处了,马上就下来了。队员们一听要下来了,都放下紧绷的神经,气氛有一丝丝活跃。
江诗凝眼见赵满心出来了,还有杨嘉,石墨和懒公,以为河蟹和阿板在后面的缆车上没下来。她不顾人多,飞快的走过去抱住赵满心,在他怀里腻歪一下问:“你没事吧,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