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徛垂眼看着她微颤的睫毛，虽一时不快，也不想影响她高考的发挥，但嘴上却依旧不示弱，“我也是认真的，还有，谁说我要去你那里了，难道你很想我去？”
他原本只想玩笑一番，却不由将自己搭了进去。
顾荨抬头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自恋，她真的见怪不怪了，“那就好！”
他有些失落，但那抹苦涩也很快消逝于嘴边。
“不用紧张，照平时的节奏做就行。”
她爬不上的梯子，他可以走下去。
顾荨轻点脑袋，“嗯。”
能感受到他的紧张，也想让他放宽心，让他明白他的辅导不会白费，肯定会有所收获的。
公交车悄然到站，来得似乎比往常快了几分，顾荨登车之际，顿下脚步转身望着站牌旁的杨徛，翘起嘴角，浅浅的梨涡显露出来，使她原本冷淡的脸多了几分可爱和俏皮。
“你也加油。”
傍晚的夕阳洒落在她身上，周身泛现出隐隐的光圈，与此间的暖阳融为一体。
车早已远去，可站牌边的杨徛却依旧嘴角上扬，一想到方才的笑容，他便挺不住唇边弧度。
同温和的夕阳一般，心情荡漾不已。
毕业聚餐
期待已久的高考如约而至，大批学子带着紧张、兴奋和激动涌进他们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三年的奋战拼搏，十三年的坚持都将在此一举。
太阳也应时的大放光芒，缕缕阳光照射在校园的每一处，与风与叶应许，照相映射。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铃声响起，顷刻间树枝上的小鸟应声高飞，躲闪这突然的激动。寂静无声的校园也顿时涌出陆续的走动和高呼声，连绵不断。
他们的高中结束了，这场高考马拉松终于到达终点，就等最后的颁奖。
晚上，各班都组织了班级聚会，准备最后过一个难忘的告别，这或许是全班聚得最齐的一次了。
安洁坐在椅子上凝望桌子中央的火锅狐疑的自语，“唉，我都还没一点实感，高考就过去了？”
她们班聚餐的地方是在商业街附近的一家火锅店，五十余人，四张桌子，挤一挤还是能坐下的。除了他们外，还有些其他学校的也在此处。
“都考完了，你还说没实感。”周敏戳破道。
她的眼镜被热气熏的朦胧，看起来有些搞笑。
安洁嬉笑一声，拿起酒杯对着她旁边的两人，“毕业了，咱们好歹也喝一下吧。”
顾荨端起满杯的啤酒，轻碰安洁的杯子，便温吞的全数饮下。
她从未喝过酒，这是第一次，啤酒漫入口中，她第一感觉是难喝，苦和涩缠绵于她舌尖，使她忍不住眉心微皱。待杯空酒无，她轻呼一口气，那股涩苦的味道依然弥漫口腔。
周敏同顾荨是一样的感觉，不过她没豪放到把整杯喝下，只是轻抿一口，这种苦涩的味道她便不想继续饮。
安洁看到顾荨一饮而尽，不免惊讶的微张嘴唇，“顾荨，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喝的。”
顾荨拿过桌上的空啤酒瓶仔细查看上面的指标，如她所猜想的那般，“啤酒度数不高。”
“是不高，不过……你以前喝过酒吗？”安洁疑惑道。
“没有，今天第一次喝。”
“啊？！第一次喝就喝这么快。”安洁惊讶之余，也小心叮嘱，“你慢慢喝，虽然啤酒酒精含量不高，但还是会喝醉的。”
顾荨浅浅笑道：“好。”
她对酒不感兴趣，一杯也不至于脑袋昏沉。
“你要干嘛？”
安洁皱眉盯着突然从隔壁桌走到她们身边的范雨晴，她脸上是显露的不善和不悦。
范雨晴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就往手中的酒杯倒满，然后放下啤酒瓶盯着顾荨，静默片刻，她唇瓣踌躇，眉间布着一股倔强的别扭和窘迫，最终还是将酒杯举向顾荨。
“以前对你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我干杯，你随意。”
话落，她便一口饮尽，最后爽快的呼出一口气。
安洁犹疑的看向依旧平静的顾荨，她有些小小吃惊，而后也觉得范雨晴道歉与否是她的事，接不接受也得顾荨自己决定。以前遭遇的那些不是一杯酒就能化解消散的，同桌的一些人也好奇的打量这卦趣事。
静默半响，顾荨拿起桌上的啤酒往自己杯里倒了半杯，她看了眼范雨晴，然后面无他色的将杯中酒慢慢饮下，此中虽不说一话，但意思却传达得十分清楚。
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今后估计都很难再聚在一起了，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也算是最好的结果。
待范雨晴离开，安洁凑到顾荨身边小声询问，“你不介意她以前做过的事吗？”
“介意。”
“那你还喝？”
“只是半杯酒而已。”
她不吝啬这半杯酒，不在意以前的那些无聊事，心里可能还是会有所抵触，但都无关紧要了。
安洁还想开口询问，可侧对面桌的班主任陈锋突然起身大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我就晓得你们这几个小子抽烟，怎么？这会儿就忍不住啦？”陈锋指着他对面桌的几个正准备抽烟的男生大声笑问道。
或许是因为高考结束的原因，他们胆子也大了起来，其中一个男生拿着烟，有些无语的笑看自己的班主任，“老陈，这都毕业了，你还管啊？”
“对啊，我们都毕业了。”其他男生附和道。
陈锋一直笑着，只是他的笑容越发苦涩落寞，“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让我再管你们最后一次吧。”
一时间，酒桌消停，吵闹的笑语声也在瞬间滞住，火锅的香辣味中弥漫了一股迟到的离别伤感。
一些女生在无声无息间不由红了眼眸，却忍着不肯先掉下泪珠，发出啜泣声。
“老陈，气氛都被你搞没了，你得自罚一杯啊！”
一个男生带着一丝责怪的意味玩笑道，或许他也只是想调节一下这股悲伤的气氛。
顾荨对他有印象，是班里的活跃分子，坐在后排，那几个抽烟男生也是。
“好，好……怪我，我自罚。”陈锋也欣然接受，爽快的喝了一杯，看到一个个不动筷的学生，他又忍不住啰嗦一句，“你们都别光顾着喝酒啊，要吃菜！”
“知道啦！”
大家都齐声回应，对于陈锋的啰嗦，他们都早已习惯，自然也有些不舍。
“我们要经常联系哦……”安洁眼角微红，对着顾荨和周敏认真嘱咐，她受不了这种离别。
“嗯。”
顾荨轻拂去她眼角的晶莹。
不到九点聚会悄然结束，大家也都陆续离开，只剩下一些平时在教室里较为活跃的人继续玩乐。
顾荨和安洁她们分别之后，独自一人走在仍为热闹繁华的街道，大大小小的饭店餐馆在今夜基本上都被学生承包了，道路上也有不少三两成对的学生走在一起。
她晚上吃的有些饱，这里离家也不远，所以决定步行回去，消食的同时也顺便吹吹凉风。
她喜欢边走边观察四周环境和人，走过一个路口，随意的望了斜对面一眼，可这一眼却让她不禁停下了脚步，也停住了视线。
是我吗？
她看到杨徛站在一家饭店门口，正与一个女生说话，旁边的秦锐等几人也与几个女生站在一起说笑。
天色暗淡，即便有灯光加持，也看不清隔了一条马路的脸，要说她为什么能一眼就认出杨徛，她也说不清……
静驻片刻，她悄然收回视线，动了动脚还是决心直接回家，不再注意那里，可有时候行动总能出卖自己的佯装。
虽想着不去在意，但她的余光却忍不住瞥向那里，突然看到那个女生和其他人离开，她又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你干嘛拒绝？她明显对你有意思～”
秦锐佯装其困惑的双眼，可嘴边的笑意却出卖了他，他其实挺欣赏那个女生的勇气，敢主动约杨徛去玩，只是可惜啊……
他略带可惜的样子，假装打量了下身边的人，“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喜欢长得这么凶的你，唉。”
杨徛冷瞥他一眼，可随后不觉双眉微蹙，漫不经心的问道：“我看上去很凶？”
“啊？”秦锐显然一惊，他可没想到杨徛会这么问，反应过来后，他强忍笑意，搭上杨徛的肩膀装作思考的样子频频点头，“嗯，要是再平易近人些……你就不是杨徛了～”
还未等说完，他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杨徛狠狠推开他，还不忘冷瞪他一眼。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秀逗了才会问他。
秦锐忍住笑意，挑眉指责道：“诶～你看你现在就很吓人，我都害怕了，更别说别人。”
杨徛无视他的调侃，随意望向对面，视线一滞，他悄然勾起双唇。
余光中感受到视线，顾荨又不禁偷偷瞄去，这次却被逮个正着，她急忙收回视线，也加快了步速。
“先走了。”
杨徛抛下一句便留秦锐等人在路边吹风，独自走向对面。茫然不知的秦锐顺着他离去的方向望去，才恍然发现对面街上正行走的人。
不禁心里嘀咕，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他去干嘛？走这么急。”一旁一个男生随口问道。
“追人吧～”
一抹暧昧泛于他唇边。
“卧槽！追谁啊？！我还没看见他追过人呢！”
其他男生闻言，也不由震惊的附议，“我靠！真的假的？！”
“到底追谁啊？”
“想知道啊。”秦锐挑眉，人畜无害的笑道：“去问他呗，我也想知道～”
众人当即无话，问他那还能活着出来吗……
他点燃一根烟，轻轻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层层烟圈。
还不一定能追上呢……
街道某处。
电话应时响起，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的，顾荨拿着这烫手的手机，她开始后悔步行回家，高考刚结束，她还未想好怎么面对他。
“喂……”
经过思量，她决定还是接听，因为她相信他会一直打到她接听为止，甚至追到家里。
“干嘛逃走？”
杨徛直奔主题，让顾荨有些措不及防，她心虚的咽下一口水，强作冷静，“我没有逃。”
“是吗。”
低沉的嗓音缓缓从身后传来，身体不由一颤，她转身望着离她只有两步远的杨徛，平静的挂掉电话。
放下电话，杨徛径直走到她面前，眉间带着一股作弄似的笑意，“走那么快干嘛？”
一想到方才秦锐的玩笑，他还真有点担心自己的面相了，“我有那么吓人吗？”
顾荨自然不理解他的担心之处，此刻也没心思去了解，只匆匆回道：“身上味道太难闻了，想快点回去清洗。”
话落，她便转身继续向原定的路线出发，杨徛当然不肯仿放过她，他走到她身边弯腰轻嗅她发间的味道。
感受到他的靠近，顾荨慌忙向旁边退了一步，“你干嘛？！”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还真没想到他敢这么明目张胆。
他弯腰扬唇轻叹，“火锅。”
一股湿热的酒气喷薄在顾荨脸上，脸颊也不由泛起一丝迷醉的红晕，她庆幸这霓虹下看不出来。忽而她偏过视线，缓声轻吐，“你喝醉了？”
“我可没那么容易醉。”
杨徛趁她不注意弹了她一个脑崩，便直腰向前走去。
顾荨吃痛的摸了摸被弹得有些疼的脑门，生气的瞪了眼前面的背影。
“不许瞪我。”
前方传来幽幽地警告声，顾荨惊讶得不禁怀疑他后面是不是长了眼睛。
“我跟你一样只有一双眼睛。”
再次传来他的声音，只是这次带着丝丝笑意，顾荨不甘心的跟在他身后，也愈发怀疑。
杨徛忽而转身，眉间带笑道：“放心，我也没什么读心术。”
顾荨平静的走到他旁边，不客气的回击道：“谁说我在想这个了。”
“那你在想什么？”
他虽不信自己猜错，但还是不进好奇。
“既然你这么厉害，就自己猜呗。”
语里有丝挑衅的意味。
“这可是你让我猜的。”杨徛瞧见她得意的样子，也不生气，既然她让猜，他便猜给她看。幽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眉间舒展，唇角不觉上扬，“我猜……你是在想我。”
这话似乎有些醉意，微醺的酒味拂过她的面庞，似乎也染上了这股迷醉的味道。
话落尽之时，他弯腰逼近，与她只隔了十公分的距离平视着。
惊愣之余，顾荨仓促的偏过头，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经意间，她匆忙偏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让她不免感慨今晚的巧遇实在太多，难道都选择在这里聚餐？
杨徛察觉到顾荨的异样，他微带疑惑寻着她的视线望去，待看清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一群人，不悦的皱起眉峰，黑亮的眼眸也不由沉了几分。
今晚难得的直面。
你好烦啊
夜色正美，清风拂过，街上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醉意。
刚从饭店出来的房思哲惊愕地望着前方只离了五六米远的两人，他事先的确了解了一点，却没料到他们原是这般熟悉了。
在房思哲身后一米远的黄倩也同样震惊的望着他们，她仔细观察着顾荨，才发觉是之前在超市前看到的那个女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