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玥察觉到动静,下意识往后缩了下,凸起的蝴蝶谷狠狠地磕在了棱角边缘,她却毫无知觉,将头埋得更低。
“是我。”傅泊淮将声音放轻,轻的不能再轻了,像是怕惊扰了梦蝶,垂眸看见她光着脚,拉过床尾的毯子裹上去。
他又说:“看看我,好不好。”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久到窗外的冷风都忍不住停了,不忍心输送更多的寒意。
阮惜玥从膝盖里缓缓抬起头,她神色木讷,眼底空洞地没有边界,巴掌脸苍白而易碎。
她的视线在傅泊淮脸上停留,再缓慢地从眼睛移动到鼻子,嘴唇,下颚骨……
似是辨认了许久,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瞳仁黯淡无光,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抬起,试探性地往前,又蓦地在半空中停住。
指尖的血迹针扎般刺眼,眼前的男人身穿浅色的毛衫,干净清冽,她不能碰。
阮惜玥视线垂落,连带着睫毛缓缓翕动。
颤抖的手刚退缩半寸,就猛地被人捉住,而后轻轻地拉扯到心口的位置,隔着柔软的布料,左心房剧烈地跳动着。
鲜活而有力。
风再起。
她终于抬眸望去,对上了那片温柔的深海,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像在轻唤,又难以发出声音。
“傅泊淮。”
他听到了,唇间溢出回应,沉而有力:“嗯?”
阮惜玥慢慢攥紧指缝的布料,再次确认:“傅泊淮。”
他按紧了她的手背,慢慢往前凑上一点,轻声回应:“我在。”
阮惜玥呼出一口气,低眉垂眸不再看他,嗓音疲累得很:“很吵。”
耳边的喧闹太过密集,以至于她都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这很棘手,也令人焦躁。
傅泊淮将额头抵上去,抬起胳膊把手掌覆在她的双耳上,替她阻隔了一切声响。
他唇角的弧度温柔极了,用口型问她:“要抱抱吗?”
阮惜玥迟钝地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将头靠在他脖颈间,又往里钻了钻,汲取着他的热度。
安静了。
她从嘈杂中脱离开来。
半晌,后脑落下安抚,顺着头皮熨帖着破碎的纹理,相拥的姿势总让人迷恋。
恍惚中,他的柔声在耳边勾起:“撒娇呢。”
第56章 .会好的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现代人切断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很简单,关掉通讯设备,远离人群即可。
但显然,对阮惜玥无效。
傅泊淮给她开辟的净土仅限外界,管不住那些强行挤进她神经末梢的纷乱。
药效一过,残忍痛苦的画面便会蜂拥而至,一股脑在她脑海里排队,噩梦上赶着在年底完成kpi。
额间的冷汗顺着眉尾,渗进发缝里,顷刻间消失不见。
纯白的天花板映在她瞳底,鼻尖是淡淡的清香,少了消毒水的味道,不像是在医院。
不知是白天或黑夜,阮惜玥睁着眼睛发呆。
很奇怪,记忆错乱时,她把自己当正常人。记忆归位后,天也跟着阴了。
世界满目灰白,她无比平静地往前走,时而有痛苦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吃过药就会好很多。
这是阮惜玥告诉医生的话。
不同于警觉性过高的焦躁病人,她没有情绪紊乱,也没有失控发疯,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反而是异常配合,面无表情地将过往经历倾诉,语气淡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倒是她身后的男人几次三番焦躁地待不住,却又强压着情绪全程陪同。
薄淡的光从蓝色窗帘后透出,阮惜玥缓缓转动着脑袋,侧脸贴在柔软的枕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