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刚刚说,滥竽充数的多是富商子弟。奴婢想,要筛出可用之才,除了通过将官,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陈行简不解:“什么法子?”
“钱。”柏晓芙放下墨锭,认真说道:“能将自己塞进军中尸位素餐的富商子弟,不会在乎几钱碎银。但是真正担任实务的穷苦士兵,对俸禄和奖赏是很敏感的。若能利用好两者之间的心态区别,即便没有将官,也可以分辨出哪些是庸才,哪些是人才。”
“陈卿,你觉得呢?”
陈行简默默在心中过了一遍这话,面露喜色:“臣觉得,柏掌事所言甚是有理。臣回去后便拟一份可行之策,尽快呈给陛下过目!”
目送陈行简离去,李彦和饶有兴趣地看着柏晓芙:
“你的小脑瓜里,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妙点子呢?”
柏晓芙撇撇嘴,在心里吐槽:
你们这些没打过工的皇亲贵胄,哪里会懂社畜的悲伤。
第20章 算法显神通
神策军的困难,暂时有了初步解决方向。但三处要钱的地方,却还没有打发满意。
见柏晓芙撇着小嘴没有搭理自己,李彦和脸上浮现一丝坏笑,伸手将人揽坐在了腿上。
身子突然腾空,引得她惊恐低呼:“你疯了!被人看到怎么办!”
“我不怕。”皇上似乎发起了孩子脾气,把脸放在柏晓芙颈间不断摩挲,言语里满是浓重的鼻音:“柏掌事说了,议事厅里都是心腹,是一等一的要紧之地,有人看到了也会装没看到的。”
柏晓芙被他蹭得脖子直发痒,又羞又怕,连连讨饶:
“你、你还没有批完折子呢,好好干活!”
“不干了,没有钱,这国治不了,陛下撂挑子了。”
李彦和竟当场耍起无赖来,抱着她死活不肯撒手:
“你帮我批吧,天下都给你。”
眼看他脸越凑越近,柏晓芙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制止了这人又想趁机吃豆腐的动作:
“我批就我批,天下都给我,这话你可不能耍赖啊!”
“不耍赖,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柏晓芙摆出一副“鬼才信”的表情,在他腿上换了个面向御桌的舒服坐姿,开始看那三封要钱的折子。
李彦和搂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陪她一起看。
“应朔节度使提出置军饷,是一定不能拖的。眼看就要入冬,冬季向来是北徵人南下劫掠粮食的时节。应朔守北地,本就条件艰苦,当地粮食不够,难以补充军用,不能让战士们饿着肚子守边境。”
“好,给钱!”李彦和腾出右手,拿起朱笔一挥:“把临淄今年收上来的粮草和棉布拨给应朔,作为军饷。”
应朔节度使的折子被扔进已处理的那一堆,腹黑陛下趁机在怀中女官脸上轻啄一口,当场收获柏晓芙的低声呵斥:
“正经点!”
陛下只得委委屈屈地翻开下一本奏疏:沂河河道清理。
工部的折子是许贵妃父亲许尚书上的,里面明确写出了沂河去岁因为没有整修河道而引发今年的灾情,后果极其严重。若今年再不抓住枯水期清理河道,明年秋收不能补充国库存粮,则梁国危矣。
柏晓芙看完发问:“没有相应的修河计划吗?”
“在这。”李彦和从另外一侧的卷轴里翻出河道图,在桌上展开。
沂河支流众多,水系纵横复杂,干流并不算太长,但其流域内却有河东河北的大片重要产粮区。
河水干流流势急促,夹带大量泥沙,支流流势缓慢,泥沙便会沉底,抬高河床。因而年年都要进行河道泥沙清理,否则夏汛一来,河水漫出河道,将淹没两侧的万顷良田。
工部提出的河道清淤计划,可以说翔实完备,细致可靠,唯一的问题是,太贵了。
按照以往地方主管河道的官员对水量的统计年录,共有七条支流是极容易发生大水淹田事故的。若是财力允许,自然应该将七条全部清一遍。
但,如今大梁的财力,实在是捉襟见肘,全部清理根本不现实,最多也只能选择其中四条进行清淤。
如此一来,选择哪四条,就变得非常棘手了。
工部和户部非常默契地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李彦和:决定是您下的,若是明年出了事,白搭修河银子不说,还没有救下粮食,那也是您自己担着责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彦和看着户部和工部联名上的折子,越想越心烦意乱,揽在柏晓芙腰上的胳膊又紧了紧,闷闷不乐地说:
“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