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上有人们写下的歪歪扭扭的愿望,还有些小孩子气的对话。
苏佳忆认真看着,大雾渐渐散去,露出城市清晰的轮廓。
她这才发现,在朝阳的那一面坡顶,有一棵十分眼熟的大树,枝干粗壮,枝条繁茂。
是合欢树,还没到开花的季节,整棵树都在沉睡。
她扶着树干,胸膛剧烈起伏,用力呼吸着高处的新鲜空气。
直到整个鼻腔被洗涤一新,她还是没有想好在布上写下什么。
那面倪清月已经收笔,见她还没写,吃惊地问着。
苏佳忆垂着眉想了想,说:“不写了。”
走回山腰上的寺庙,苏佳忆买了几炷香,虔诚的闭眼,脑中却还是一片空白。
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想起了苏寒。
以前学医很累,他在哪都能睡上一觉。可是现在,苏寒开始变得怕黑,每次苏佳忆想关灯,他都会语气恳求,请她点开洗手间的小灯。
有时趁他睡着,苏佳忆偷偷把灯关掉,他立刻就醒来,眼里都是血丝,眼神有些恐惧。
她问过许多医生,但没人能给出准确的答复。
正想着,苏佳忆忽然觉得手上一痛。
她慌张地睁眼,才发现香灰落在右手,位置怪异,在手掌外侧靠近小拇指的地方。
倪清月也看到,接过她手中的香插在炉中,拿出湿纸巾擦拭她的手。
苏佳忆不再感觉疼,只觉得紧张。
她冲到一旁站着的僧人面前,伸出手,急切地问这是什么寓意。
僧人双手合十,没说出个子午卯酉。
倪清月安慰她:“肯定是好事。”
苏佳忆冷静下来,不再纠缠,默默点了点头下山。
到晚上,她手上被香灰烫过的位置起了个水泡。
苏寒先看见,也不说话,手指围着那水泡绕圈,眼角水红。
“怎么啦?”苏佳忆抬着嘴角问,“心疼啦?”
苏寒慢慢把目光从她的手向上移,最后与她四目相对。
许久,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佳忆眼眶发胀,飞快移开眼神,伸手帮他整理头上的帽子。
“头疼吗?”她问。
这次苏寒答得快:“不疼。”
“撒谎。”苏佳忆捏了捏他的鼻子。刚刚出去打水时,她特意问了护工,才知道下午苏寒头疼得受不了,咬住被子,满头是汗,打了药才好。
她拿出润唇膏,一点一点涂在苏寒的嘴唇上。
这是他熟悉的味道,也是多亏这个润唇膏,他的嘴唇才没像其他病人那样干裂。
说来也怪,苏寒什么事都不瞒着她,包括生病这样天大的事。唯独头疼,当着她的面,他总是否认。
润唇膏收起来,苏寒似乎才反应过来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笑着。
苏佳忆也无奈地笑,觉得好玩,拿出相机,对着他拍。
“头疼吗?”她又问。
苏寒看了看镜头,又看了看她,还是那个答案:“不疼。”
“下午呢?我没来的时候,护工都告诉我啦。”
她从取景框里等着苏寒的狡辩,却看到他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亮亮的,冲她说:“我爱你。”
苏佳忆手一抖——这人犯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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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林京白如约到了旭城。
她拎着行李箱住进倪清月的小公寓里,没一会又嫌弃实在是有点乱,想去投奔苏佳忆,被倪清月按下。
她们在小花卷相聚,有阵子没来,孟哥还能准确地叫出她们每个人的名字。
即使一直没怎么见面,但三个人之间并不尴尬,还和往常一样地聊天搭茬,互相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