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知道这是小姑娘要跟出去玩的惯用伎俩,一番话下来还是让所有人都没出息地站在了她那边。辛干听得心比耳根子更软,连连摇头:“不不不,叔叔可喜欢跟小息玩了,我们一起去看封育的草场。不过小息乖,这回要是见着羊我们不骑了哈?上次蹬的那脚,叔叔现在还疼呢。”
川息眨巴了下眼:“嗯!小息一定乖乖。”
三个小时后,D1117封育地西北边界外围。
“驾驾驾!羊羊快跑!”小川息半个身子箍在一头成年绵羊身上,惊得整个羊群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蹬腿乱窜乱跳。
川昱带着人手在稍远的地方安插立牌,负责看川息的辛干只能一边跟牧民赔礼道歉,一边跑过去拉骑羊的川息:“可不敢可不敢,一会儿踢着你怎么办!小祖宗,现在你可千万别撒手啊,我来了,我来了。”
靠近羊群,辛干的步子慢了下来,他弯着腰,尽可能不再让被骑的绵羊再次受到惊吓,可正因为体位弓得低,腰部又被好几头处在惊慌之中的绵羊顶了几下,不至于伤脾动肺,但也皮麻肉酸。
可川息似乎不知道怕,环抱在羊脖子上仰着头笑得春光灿烂:“羊羊驾驾,羊羊……”
被抱住的母羊蹬了两下地,愣是没甩开她。川息咯咯地笑着,反而唱起了歌。
嗓音清亮,节奏悠长,牧民顺势吆喝了几声,羊群平静了不少。
辛干趁机猛扑一把,将小姑娘从羊背上抱下。
羊群一哄而散,一大一小原地打了滚,辛干怕摔着她,顾不上被顶的腰痛连忙爬起来看她。
蓝天,白云,近处的草和风,远处的羊和人。
小川息躺在绵软的沙地上“咯咯”直笑:“辛干叔叔,今天下午妈妈就要来接我了。”
辛干点头,幸好这个小祖宗没摔出个好歹:“嗯,可不敢调皮了,不然叫三哥打你屁股。”
川息又笑了一阵,还说:“爸爸才不会打我屁股呢,他要是凶我,我就告诉妈妈,叫妈妈不给他亲亲。”
辛干一笑:“鬼精灵。”
两人又玩了一会儿沙子,讲了一会儿故事。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川昱给辛干打了个电话,说何遇来了,封育区的工作也刚好做完了,得带着小姑娘回去。
辛干说好,问小川息玩够了没有。
没人回答,辛干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抓着一朵小野花睡着了。
他将孩子抱起放在肩上。
他揉了一把老腰乐呵呵地说:“你这个小屁股蛋,从明天开始就不能祸祸我们、祸祸羊了,嘿嘿……”
川息伏在他肩头,两只小腿晃晃悠悠,喃喃道:“北京好玩吗?”
辛干瞅了她一眼,小姑娘眼睛睁开了,没了瞎闹时的调皮劲儿,懵懂可爱的样子乖巧无比。
他想了想,看到前方不远处又站着几只羊,立马提高了警惕:“可不许想什么坏主意,叔叔的腰快要被羊踢断了。明天何遇姐带你上北京,幼儿园里可好玩了,有大象、河马、孔雀,还有猴子……”
辛干只想早点儿抱着她从绵羊边走过,避免她又胡闹,根本没注意自己说什么。
川息却听得认真,还乐呵呵地纠正他:“辛干叔叔你说的是动物园,爸爸给我讲过的,动物园里有大象、河马,幼儿园里只有很多小朋友。”
“是啊,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可好玩了!”辛干看了一眼身后远离的绵羊,松了口气。
小姑娘想了想:“比跟爸爸和你们在一起还好玩?”
辛干点头:“好玩多了,你去了北京就知道,没准儿,过两天你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
她说“哦”,很乖地趴在他肩头。
待两人走到乌斯固沙小队大铁门前时,辛干看到了何遇的车。他将小姑娘抱下马,刚要喊人,川息揪了下他的衣角。
辛干笑了一声:“放心,叔叔会说你今天很乖的。”
川息摇了摇头,小小的个子仰着头认真地说:“我不会忘了辛干叔叔的,你知道哪些草果能染红绿色的浆布,知道哪里能逮到跳跳鼠和小野兔;你会挤羊奶,也能用晒干的牛便便生火,会编篮子,会做饼,会吹口哨也会唱歌。如果还有小朋友能好玩到让我忘记辛干叔叔,那他们就太完美了。可爸爸说,除了妈妈,没有人是完美的。”
辛干一愣,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小不点突然哭出了声。
闻音率先出来的川昱提着一颗心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将孩子带得太野让媳妇担心,连忙交代辛干说:“忍着忍着,你哥我小两月没见媳妇了,她刚说陪我住一阵儿……”
辛干没答,越哭越大声。
何遇正巧走到门口,川昱大男孩一般冲她笑了笑,辩解道:“偶尔淘气……”
还没说完,辛干给了何遇一个熊抱,撕心裂肺地喊:“姐!小川息她是天使啊!”
何遇:“……”
川昱:“……”
眼镜、尤金、老张:“……”
三十七岁的川昱开始担心,川息这个闺女,以后会祸害多少兔崽子为她肝肠寸断。
(特此声明:本文有关固沙细节及组队编制按情节需要经过艺术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