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聪明——锅巴土豆
时间:2022-03-01 09:26:45

  景之眉飞色舞地回到寝宫,图之见她如此,想她应是与徐晏和解了,只是不知徐晏用什么法子,让她这么高兴:“姐姐,何事让你如此开怀啊。”景之鬼鬼祟祟地回到内室:“没什么,我发现徐晏也没那么讨厌。”图之不再追问,等景之回到内室,看不到她了,她才略有所思。

  此后景之居然比图之练武更积极,她的积极不在练武,在出勤。每日卯时,她便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丫鬟婆子伺候洗漱,她便催着她们快些,甫一收拾妥当,她便拉着图之去练武的地方,有的时候图之还没收拾好,她便先行一步。图之当然知道这个姐姐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现在的心思,图之早在从树上被徐晏救下的那一刻便有了。至于她努力练功,她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除了劝景之说的理由,小女儿家的心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景之虽然练武还是偷懒,在其他方面却勤快了。她不再对徐晏冷冰冰的,中场休息的时候,她会主动走到徐晏身边,问他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吃宫女准备的吃食。她总是让宫女准备很多吃食,各种各样,她一一问过徐晏喜欢什么,徐晏回答都可以。徐晏自那日后依旧不冷不热,他努力保持着既不让人觉得怠慢,又不让人觉得逾越的态度。训练结束,景之会拉着徐晏东拉西扯,直到徐晏说还有差事,要告辞了。如此一段时日,景之功夫没有精进,两个的关系倒是有所突破。有的时候景之跟徐晏站在一起,她把图之都忘了。图之总是默默退坐一旁。有的时候徐晏怕冷落了她,便拉上她一起休憩。图之也总是默默地听他跟景之讲话。图之的存在感总是很低。她跟徐晏不同,若是别人问她喜欢吃什么,她不但会说都可以,还会说出各样吃食的好处,让人由衷觉得她是每样东西都很喜欢。

  这日徐晏告假没来,景之找人去打听为何没来,只打听出徐晏今日也未上朝。徐晏一向勤勉,几乎从未缺勤,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景之决定明日找徐晏问个清楚。这一日不用练功,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图之找来话本子看起来。景之闲不住,便于丫鬟婆子调笑。图之看着书,耳边总是是不是传来徐晏这个熟悉的名字,让她静不下心来看书。“徐晏哥哥可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景之不知道是第几次提到徐晏,旁边的小丫鬟看大家今日随性,便也失了准头:“殿下许是喜欢上了他。”此话一出,室内立刻静了下来。小丫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奴婢该死,竟敢妄言公主私事。”景之回想片刻:“时时想见到这个人,那不就是喜欢吗,你也没说错什么。”景之若有所思,无心应付众人,众人便也散了。她走到图之旁侧:“你说我是喜欢徐晏吗。”“是不是喜欢要问你自己啊,傻景之。”图之说。

  景之今日沉默了好一阵子,搁在以往是不可能的,快到晚膳的时候她轻轻自言自语了一句:“是喜欢。”图之没用耳朵听清楚,心里听明白了。景之沉默的时候图之也在沉默,只不过她常常是沉默的,看不出与他日有什么区别。

  第二天修习完,景之一定要留徐晏吃午饭,徐晏推辞不过,只得作陪。刚一落座,景之便迫不及待地发问了:“晏哥哥,你昨天怎么没有出勤。”她对徐晏的称呼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直呼大名变成了徐晏哥哥,现在又变成了晏哥哥。“昨日是家母的祭日,我作为儿子,为其进香扫墓不可免除。”“这样啊,晏哥哥今日多吃一些,长得壮壮的你的母亲就不会担心你了”景之给徐晏夹菜,徐晏有些难以招架。“徐侍卫的父亲本宫倒是经常听说,母亲倒是知之甚少。”图之似乎有意询问。图之开口,似乎勾起了徐晏倾诉的心思,他父母早亡,养在大内,却没有真正知心的人。“家母随父出征,生病了,一时找不到技艺高超的医生,耽误了治疗,落下病根,身子一直不好,在生下我不久便离世了,她的容貌,我也记不大清了。”徐晏记忆中的母亲是一个临窗静坐的剪影,他努力回想母亲的样子,只记得是个很柔美的女人,想着想着,面庞似乎跟眼前的图之有些重合,想到此,他便立刻止住念头,收住情绪。图之笑笑:“倒是我不好,勾起了你的伤心。”“公主说笑了,臣谢公主关心。”徐晏也对图之笑笑。景之看在眼里就是二人眉来眼去,有些不开心,嘴巴撅的能栓头牛。图之立刻感受到了景之的不开心,不再跟徐晏搭话。莫说是亲生姐妹,景之的心思像一汪清水,任谁都能一眼看到底。可是徐晏只闷头吃起了饭,没有注意景之的情绪。景之看二人不说话了,又恢复了神采:“晏哥哥,你平日缺什么,喜欢什么,只管问我来要,我没有的求父皇也能要到。”边说边夹菜给徐晏,徐晏受宠若惊,只得双手捧起碗来,景之夹一筷子菜,徐晏便弯腰耸肩说一句谢公主。景之道:“你那么拘谨不累吗,在我跟前,不必如此。不如我去求父皇赐婚,以后咱俩天天在一处吃饭。”徐晏听到此话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当即起身跪地:“微臣承蒙公主错爱,愧不敢当。”图之听此也是一顿,即可放下筷子:“本宫吃饱了,二位慢谈。”说完便走了。景之见图之走了,丫鬟婆子也自觉退后,更是无所顾忌:“怎么,你不喜欢我吗,我是长得不漂亮,还是不够有权势。”“自然不是,公主是全天下最尊贵最美丽的女人,可……”还没等徐晏说出个可以然,景之便把徐晏从地上拉起来,徐晏立刻起身避过去。景之追到他面前:“我那天想明白了,我日日想见到你,见到你就开心,不见到你就难受,你开心我也开心,你刚刚提到母亲伤心,我也伤心,我就是喜欢你。”徐晏感觉汗都要从额头上滴下来了:“公主,微臣先告退了。”说罢便要走。景之拉住他的袖子:“你不喜欢我吗?”“不,没有……”“那便是喜欢。”徐晏被这个直肠子的公主搞得一时无语。“我即刻便求了父皇赐婚。父皇曾经说过,要从公主里给你指一门婚事,我便趁早求了父皇指婚,以免被别人抢了去。”“公主说笑了,我父母双亡,没有宗亲舅家,哪里会有公主抢我。”“我不管,我即刻去求父皇。”说罢便要往承乾殿走去。徐晏劝说不住,又不敢当众拉扯公主,只能干看着景之一溜烟跑没影。他一时失了着落,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想到图之,对这个双胞胎姐姐,她大概有办法。徐晏寻到寝殿前,找嬷嬷通报说要见图公主。嬷嬷看是小徐侍卫,立刻去通禀。图之很快出来。徐晏慌忙上前:“图公主,你快去劝劝景公主吧,她要去求陛下赐婚。”不知为何,徐晏看到图之,三魂七魄立刻归位几分。听此图之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父王不会答应的,景之年纪尚小,她做事又是着急毛躁,婚姻大事,父皇岂可容她儿戏。”听图之这样说,徐晏立刻松了一口气。“只是……”图之略一犹豫。“只是什么,还望图公主明说吧,我虽比你年长稍许,却是愚钝。”“只是我们师徒怕是做到头了。”徐晏立刻明白过来,他规规矩矩做师傅,却勾得公主春心萌动,外人不知怎样看他,皇上皇后也不会允许他在随意出入后宫,他快要14岁了,不得不避嫌。此刻他只当景之是胡闹,对图之说出的师徒做到头了,却有些伤感。“谢公主指点,叨扰了,微臣告退。”徐晏行礼后便转身欲走,刚走出没几步,听到图之叫道:“徐晏。”她一直叫徐侍卫,直呼其名倒是第一次。徐晏回转过身来,图之思虑良久,缓缓开口:“你我师徒一场,若有难处,可来找我。”徐晏拜别。他从后宫回到前殿,一路思虑良多,他知道景之对他好,但是他没往男女之情上面想。临到分别,他才知图之对他竟也不错,若不是真把他当朋友,图之断不会说出那些话。

 

 

4章 、不胜愁

  徐晏回到殿前领罪。皇上却好像无事发生:“景之就是小孩子脾气,她的话,朕从不放心上。”“臣如今年岁渐长,不宜再出入后宫了,教导公主的重任,还望皇上所托他人。”“景之和图之受教一年有余,也够用了,从明日起,便停了吧。”徐晏点头称是,一边在心里想,图之小小年龄,竟如此通透。

  景之回到寝殿,还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图之问他:“父王答应你了?”“没有”“那你如此开心?”“父王没有答应我,却答应了我别的事情。”“是什么?”“秘密,从今日起,我也是有秘密的人了,这样我与你,便不再是相同的了。”这句话,估计是父皇说的,图之心想,父皇不愧是天下之主,降服景之不在话下,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也让她不吵不闹,还跟捡了宝贝一样。不过这个景之跟父皇的秘密,她却是猜不到。她也不再问,只等景之等不及,自己告诉自己。没想到这次景之却守口如瓶,图之迟迟没等到。

  这之后两人又恢复了往日闲散的生活,只是图之仍旧每日定时操练,还找了一堆医术学起医术来,她去求了母后,让她跟太医院的女官学习医术,大半年后,女官说已经没什么好教她的了。她又去求了父皇,跟太医院的太医学习,一向开明的父皇也答应了她,如此一年多,图之的医术已经很是出色了。因得身份的特殊,她的知识比任何一个太医都要广博。太医们各有家学,明争暗斗,只恐同行学了去,对公主,他们却倾囊相授。

  景之失落了一阵子,每日在图之耳边念叨徐晏。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也便罢了。她乐于喝茶逛园子听曲儿斗蛐蛐,生活不可谓不奢靡,衣着不可谓不精致,妆容不可谓不齐整,她正是情窦初开,爱美的年纪,凡是女眷流行的玩意儿,无论是公主郡主,还是后宫嫔妃,他们都要去找景之讨教一二,在景之身上永远能看到时下最流行的衣裳,最流行的花钿首饰,最妥帖的妆容,最雍容的仪态。皇上皇后看到景之也是龙颜大悦,他们最娇贵的公主,彰显着国家的繁荣强盛,他们乐于用国家财富,供养自己千娇百媚的女儿。与景之比起来,图之显得灰头土脸。两姐妹忙的事情不同,因而也不再形影不离,景之有了新的朋友,她的身边总是围着一堆人,她从不让任何人觉得被冷落或者不舒服,她的门庭从正午热闹到深夜。与此同时,图之总是默默地早出晚归,有的时候回到寝殿还在灯下读书。两人起先共处一个寝殿,因得作息不同,分处东西两个宫殿,景图宫现在应该叫景宫和图宫。

  转眼到了两人15岁生辰,因是及笄,便要大办。图之对此不以为然,仍是早出晚归。景之却是不会放过这种大显身手的时候,所有宴会的细节,从宴请人数到桌椅摆放,景之跟在母后身边,一一敲定,她们有时候也会说,问问图之怎么样,图之总是答,依母后安排,如此几次,便不再问她。她只出席了数次商讨会,便不再出席。母后看她醉心医学,便也依她。对于女儿们,她是溺爱的,尤其是两个双生子,只是此时,她更偏爱时常在跟前儿的景之。她记得景之和图之以前形影不离,虽然一个热闹,一个冷清,却不曾有分歧,她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完完全全不同了。

  图之在读不下书的时候,她常常会想到徐晏,还好她很爱读书,这种时候并不多。她还在想,景之的秘密是什么,景之是不是已经忘了徐晏。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便不想了,她知道秘密总会有揭晓的一天。

  如此如此便到了两人寿辰。两人生辰是九九重阳节,又因两人是双生子,皇上视为大吉,因此每年都是大操大办,今年尤其隆重。不止有宗室皇亲,也有朝廷肱骨。景之和图之一大早便被嬷嬷叫起梳洗打扮,图之久不如此,略不适应。景之为了这一天却准备良久,和宫女嬷嬷配合十分默契。两人收拾停当,一起去景仁宫给父皇母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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