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桠——Worthy
时间:2022-03-02 07:39:47

  收拾完这个屋子,陈允点了根烟,出了屋。也是出了屋才发现自己的棉服脱给了君砚。冷风吹得他头疼,
  现在君砚家大门口抽的烟,不一会竟然看见了齐柏林。
  齐柏林正从厕所里出来,穿的不少,也还是冻的哆哆嗦嗦。
  看见君砚门口有人,发现是陈允就跑了过去。
  “事后烟?”
  “滚。”
  “我开玩笑。你咋不穿衣服?”
  “忘了。”
  陈允和齐柏林是一个专业,一个导师。陈允今年冬天会过来,也是来帮齐柏林。
  陈允没地住,齐柏林就推荐了他爷爷家,和他住一个屋子,所以此刻他问道:“十点了,你啥时候回去睡觉?”
  陈允的烟在一片夜色里亮着星星点点的光,随着陈允的手一下一下的动着。
  陈允不说话,齐柏林好奇又问道,“你俩,你俩……”他用手指了指屋里,又指了指陈允,“你俩怎么回事?”
  陈允抽着烟,走在齐柏林前边,往齐柏林家里走去。
  他的确担心,只是他没有理由留在君砚家里,不合适。所以只能等第二天早上再去。
  陈允本来就不喜欢讨论这些事情,所以保持沉默。齐柏林好奇,也不是不懂事,别人的隐私,也就没有过多问。
  跟着陈允回屋里,陈允的东西也都在他们家。
  两个人洗漱,休息。
  陈允打开电脑改论文,齐柏林打开手机找谢淮八卦。
  夜色无比浓稠,陈允闭上眼睛想起来的就只能是君砚脸色惨白的躺在冰凉的地上,手臂上滋滋的渗着鲜红的血水。
  从梦里醒过来,后背一片冷汗。
  早上六点多时候,君砚被热醒。
  陈允五点就过来了。这一夜睡梦中全是噩梦,一点没休息好,四点多醒了,就再也没睡着。挨到五点多就起来了,起来了就来到了君砚家。
  炉子的火已经灭了,陈允开始点火,手有点生,点了半天。终于把火点起来,怕冻到君砚,他就把火烧的特别的猛。
  君砚家是老房子,没有按暖气,所以全部温度只能靠这个形单影只的炉子。
  陈允坐在炉子旁,抱着电脑扒拉论文。君砚已经从屋里的土炕上下来,光着脚丫子,站在门框旁,看着陈允。
  然后,脑海里忽然想起叶芝的一首诗: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
  那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
  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是真情
  惟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在炉栅边,你弯下了腰
  低语着,带着浅浅的伤感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君砚想的挺诗意,但是陈允此刻完全没有爱诗人士的自觉。
  因为他的视线比较低,第一眼是落在君砚的脚上,君砚没穿袜子,脚踝也露出来,纤细白皙的一段。
  地上很凉,所以君砚的脚趾都卷缩着。
  陈允是脑袋抽了会觉得此刻很性感。甚至配上君砚苍白的面色,干裂的嘴唇,他觉得有一种病态的洁白与美好,而这其中的美好,竟然波涌着他的变态的妄图握住,舔/舐,折断的欲望。
  君砚一眼扫过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还有刚才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被包扎的伤口。
  心里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她没办法去形容,感觉怪怪的,就像她此刻光着脚出现在陈允面前。
  因为在她儿时的记忆,被允许光着脚在地上跑是一种宠溺,而她此刻这个样子有点迫近于向陈允示弱撒娇。
  她觉得陈允在放大她的欲望。让她去学会示弱,学会依靠,让她承认自己的狼狈,并不介意把此分享。
  所以她此刻忽然有了拥抱陈允的冲动,这么说不准确,是被拥抱的欲望,被滚烫体温烫伤的欲望。
  君砚盯着陈允,陈允看着君砚的脚踝。
  这一幕的确很奇怪,如果不是齐柏林忽然推门然后咋咋呼呼的叫喊。
  陈允和齐柏林回去吃饭了,齐柏林这不到两天的时间,心脏就和坐过山车一样。
  看到陈允老大哥的骚操作就觉得心脏受不了,想问又怕挨骂,从谢淮那里又偷不到八卦,谢淮还得指望他。
  吃着饭,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允,就觉得饭如嚼蜡。
  “啊呸,气死小爷了。”齐柏林心里吐槽。
  君砚打开自己的皮箱,掏出来自己在火车上没吃完的泡面,倒了热水把泡面泡上。
  吃完饭她还有下一场恶战。
 
 
第14章 荣
  君砚一边吃着泡面,一边拿出手机准备和陈允说谢谢。
  她坐在炉子旁边,火焰煨着她,她的脸颊被烘的通红。
  手臂上掀起来就看得见白色的纱布。
  有一种深深的丢人,从她心底深处开始向上升。
  麻利的吃了口饭,她开始干活。从前屋拖出洗衣机用抹布擦拭一边。
  然后跑到屋里把自己房间的被单全部拆下来,扔到洗衣机里。
  散落在地上的所有书,一本一本的检查仔细,然后放在原处。
  屋子打扫干净,她开始去打扰院子,把所有垃圾拢成一团,可以烧的就点一把火,把它烧没。
  积雪扫干净,许久不吃的面粉,大米翻出来。
  冰箱清扫,插电,里边还有几块肉,应该很久了,吃起来肯定味道不咋地。
  其他剩余的菜几乎没有。君砚也不忧心,家里的电动三轮车还可以用,骑着它就可以出去买点菜。
  但是冬天蔬菜都太贵,君砚衡量了一下,她也就只能买土豆和白菜,还好只有她一个人,吃什么都不会太多,也就不会花费太多。
  家里的电总是灭,应该是却电费了,君砚又冲了五十块钱的电费。
  前屋角落里就是大奔的窝,却没有大奔。君砚记得这个大奔狗没事就喜欢往齐爷爷家跑,她一年不在家,家里没人,指不定饿成什么样子呢?但是大奔不傻,家里没人她都去齐爷爷家里蹭饭,反正饿不到。
  君砚本来没想去齐爷爷家,因为她好像知道陈允和齐柏林都在齐爷爷家里。
  但是齐爷爷的盘子还在这里,不仅是盘子还有陈允落下来的医疗箱她都得还回去。
  拎着东西进入齐爷爷的院子,家里有个女人正在修东西,叮叮当当,君砚问了个好。
  正好齐爷爷出来,君砚就把东西都拿了进去。
  然后问齐爷爷,“爷爷,你看见我家大奔了吗?我没见到它。”
  “前几天还在我家的,后来你大爷大娘他家二小子来,给抱走了。我也没拦着。”
  “好的,谢谢齐爷爷。我先走了,屋子还没收拾完呢。”
  君砚一开始真的没多想,只是想着,一会就去把狗子要回来。
  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女妇人还在修东西,她就靠近一下,发现她是在自己捣鼓一个车带。
  君砚麻溜的蹲下来,从那个女人手中拿过钳子和扳手,不出三分钟就把它修理好了。
  女人吓一跳,眼前一亮。
  君砚却不留名的麻利离开了。
  虽然很想念一直往她身上扑的大奔,但是君砚也没有立刻去找。
  她回去继续洗衣服。
  一切收拾利索,已经快三点了点,天还没黑,趁着最后的阳光,君砚把所有的床单被罩晾晒在院子里。
  风一吹,卷动一片五颜六色的海洋。
  她没吃饭,换了个厚厚的衣服,刚准备去大爷大娘家把大奔找回来,大门口就穿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这大门怎么开了?”
  “有人回来了吗?”
  “不可能了,不是说君砚早和人跑了,还回什么家?”
  君砚拿着钥匙在屋门口,正好听见这些话语。
  陈允和齐柏林拎着工具,骑着自行车,也刚好回家。
  陈允去年给君砚大娘大爷家帮忙,君子辰的样子他正好有印象,所以一下他就想到了“来者不善”四个字。
  君子辰带着他的七八个兄弟,拎着啤酒和零食,浩浩荡荡的往院里走。
  院子中的积雪杂物都被打扫干净,院子五颜六色的被罩衣服随风翻飞着。
  君砚穿着大款黑色棉袄,带着帽子站在屋门口。
  君子辰一行人的喧闹在看见屋门口的人那刻一下子安静下来。
  君砚摘下帽子,笑着说,“君子辰你来了啊?我刚想去找你,大奔是不是在你家?”
  君子辰愣了一下,看着君砚故作镇定的回复单:“没有啊,我怕狗,你又不是不知道。”
  君砚知道君子辰怕狗,但是不信君子辰家里没狗,自然知道问不出来个一二三四,早就做好计算,打算自己去看看。
  “你怎么回来了?”
  “我放寒假了,当然得回家。不回家不知别人怎么说我呢?”
  君砚嘴角微微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些小孩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笑容突然就由虚假变得苦涩。
  她也没有给君子辰面子。况且,她觉得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姐姐,说君子辰几句也不会怎样。更何况君子辰领着一堆人卷土重来,指不定又怎么糟蹋她的东西。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一巴掌掀上去也不过分,所以她说道:“没有人和你说过,没经过允许不能随意去别人家,睡别人家,动别人家的东西吗?”
  人群中有细碎的声音,君子辰应该是觉得尊严受到了难堪,脸色不很好。
  君砚一心都在自己的狗上,只想把他们撵走。所以就站在门口,一副拒绝的姿态,看着君子辰夹着尾巴,气鼓鼓的走了。
  也不过三点,还有澄澈无比蓝天,太阳下滑了一半,天空中有一点的橙色。空气已经变得干冷。
  君砚一抬头就看见陈允坐在她家一旁的墙上,腿耷下来,抽着烟,风吹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床单,也吹着他的头发。
  这一刻时光虚假,隽永美好,耳边风声穿过一个又一个颜色不同的布料在耳中响着。
  君砚看着陈允微笑,然后走过去,也爬到墙上。
  一样的坐在陈允身边,腿耷下来。
  抬眼是她的小院子,不远处有人家的炊烟,橙红的太阳以及冬天干枯的树木,万里无云。
  还有几只麻雀站在干枯的树枝上,正好可以听得见它们的叫声。
  陈允看着干枯树枝桠上的麻雀突然不合时宜的说——“云雀”
  “云雀叫了一整天。”
  君砚在风中说。
  本来准备马上去大爷大娘家找大奔,但是大娘知道她回来,立马就找上门来,还拎着一些土豆白菜。
  大娘一进屋就拉着君砚的手寒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今年挣了多少钱?”
  君砚解释道,“还在上学,挣不到钱。”
  大娘立马拉着她的手,在凳子上坐下,苦口婆心的劝她,“砚子,不是大娘说你,一个女孩子上学有什么好的。你看你也不挣钱,不如大娘给你介绍一个对象。”
  “当初,你奶奶让你上学,我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那时候,立冬家大儿子给十万块钱彩礼钱,十万块钱。你这辈子也见不到这些钱吧。”
  “你要是同意了,就嫁过去,高中三年的钱不用花了吧。现在孩子都得这么高了。”大娘一边说,一边笔画孩子的身高。
  “你小,彩礼钱大娘先给你拿着,房子大娘给你收拾。离得近,没事多回来看看。”
  君砚撇着嘴,问道:“可是,大娘,子海姐比我还大两岁,高中没念下去,那个时候你给她找个对象嫁了不也行吗?”
  “那能一样吗?子海才几岁,高中毕业才虚十八,年纪太小了。”
  “可是我也差不多啊。”君砚小声辩解道。
  “不一样,你这孩子,君子海有妈,你可没有。”
  原澄红说完这句话在心里骂了自己秃噜嘴两三句,然后赶忙找补。
  “大娘不是这个意思,大娘还不是你妈吗?大娘就是怕你受委屈。”
  “你也知道大娘心直口快。大娘毕竟是个过来人。所以大娘说这些都是为你好。还有砚子,你奶奶死的时候是不是给你留钱了?”
  “那钱不全是给你的吧?”
  君砚一直想把手往出拽,但是一直被钳制。
  只能低下头乖乖听原澄红拉着她说话。
  “你看,你爸死的早,这些年都是我们养奶奶。奶奶去世的棺材,寿衣也是我们买的吧?这些钱是不是该还给我们?”
  “我们家有两个孩子,压力大,你家就你一个?所以分的钱也多。”
  “所以大娘都想好了,你把钱拿出来,大娘家肯定不会亏待你。立冬家的大儿子一直在等着你,彩礼钱只多不少,你早嫁过去,早享福。大娘就当这个媒人,明天就在我家,你俩再见一面。”
  “真不用了,大娘。我还是先上学吧。谢谢大娘的好意了。”
  君砚自然是百般托词,终于耗走了大娘,她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
  直接瘫倒在床上。
  齐柏林过来给君砚送齐爷爷让送的好吃的的时候正好听见君砚的大娘拉着君砚的手说介绍相亲,相亲对象叫什么立冬。
  东西也没送,拿着又返回来,回来就一脸八卦的先跑去找陈允。
  “允哥,我刚才去送东西,那个君砚的大娘说完给君砚相亲,你知道吗?”
  陈允翘键盘的手指,一下子停住。
  半天抬头,严肃的看着齐柏林。
  “哎呀,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我就是听说,什么立冬家的大儿子,什么相亲……”
  “胡闹!”齐爷爷的拐杖敲在地下乒乓的声音。
  “爷爷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齐爷爷在齐柏林的床上坐下,然后咳了几声,才开始说:“立冬家的大儿子,今年都四十岁了,小砚子高中的时候就找过小砚子的奶奶。小砚子的奶奶不同意,就去找了大爷大娘。结果那家那俩见钱眼开的东西。直接收了钱,就准备把君砚给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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