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科举——犹格的羽毛笔
时间:2022-03-02 08:46:26

即使是有实绩的人,也有可能因为别人的针对而一落千丈,他们一直都走在刀尖上,而这种命运可能会伴随他们一生。
人事浮沉,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痛苦是不可能的。
长吁了一口气,叶瑶枝知道自己的筹码还不够多。
一夜好眠,养好了精神的叶瑶枝和杨蔓蔓一起出门,前往由大学士元屏开办的桂舟学堂上学。
作为有名的大学士,桂舟学堂挑选学生的条件十分苛刻,所以整个学堂也只有十个学生。
加上今天刚刚入学的叶瑶枝和杨蔓蔓,桂舟学堂只有十二个学生。
能够进入桂舟学堂的学生,家庭条件、个人能力必占其一。
对于今天第一次来桂舟学堂报道的杨蔓蔓和叶瑶枝,其他的学生都有好奇之心。元屏也想要知道她们的本事究竟如何。
元屏的专长是策论,所以跟随他学习的学生都是文举秀才,叶瑶枝和杨蔓蔓是唯二的工举秀才。
为了探探叶瑶枝和杨蔓蔓的“底”,元屏专门组织了一场考试,也算是给她们立一个下马威。
这场考试对于桂舟学堂的其他学生来说,就相当于是“无妄之灾”了。
元屏出题的难度一直都很大,而且他判卷的标准也很高,导致在桂舟学府考出一个“及格分数”是非常困难的。
跟着元屏学了多年的学生,在参加会试之前,几乎没有人拿过“甲”的评价,能够在元屏的手中拿到“乙上”就足够让大家喜极而泣了。
当听到元屏宣布要考试的时候,叶瑶枝和杨蔓蔓的脸色都没有变过,仿佛已经预料到了。
“古有不打不相识,我们今日就以文采论高低。”元屏站在最前面,也没有让学生们相互介绍,上来就宣布了今天要考试的消息,然后让在学堂里帮忙的自己的亲传弟子把试卷发了下来。
作为新入门的学生,元屏把叶瑶枝和杨蔓蔓安排在了第一排,这是每一个刚进入桂舟学堂的学生都会拥有的待遇。
看到试卷上的题目,学堂里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哀叹。
“嚷嚷什么?”元屏板着脸教训学生:“这试题的难度和今年的会试难度相当,你们以为以后的会试题目会比今年的简单吗?少做梦了!”
被元屏一训斥,大家都不敢说话了,只能皱着脸抓耳挠腮。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大家都在拼命的写策论,而且还要求他们用毛笔写字。无论有多少人申请考试用羽毛笔增加效率,但是都被礼部给打回了。
“连毛笔字都写不好还想通过科举,你们是在说笑话吗?”
万千科举考生都明白,如果他们想要过上可以用羽毛笔写字的日子,就必须通过科举。
许多人都在心中想:“难道太|祖皇帝发明羽毛笔,只是觉得看着我们有羽毛笔不能用而感到有趣吗?”
世上三百六十行,就是科举入仕之前不准用羽毛笔,一想起这事儿就让万千考生头疼。
答题之时,元屏有仔细的观察叶瑶枝和杨蔓蔓两人的表现。对于她们两人的试卷,他倒是没有多少期待,毕竟工举的考核标准和文举还是有差别的。
杨蔓蔓的父亲和姑妈,元屏都认识,他们参加科举的时候都是当年的佼佼者,只是没有想到杨蔓蔓竟然会选择工举这条路。
从家门来看,元屏觉得杨蔓蔓的策论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于叶瑶枝,那就不好说了。关于叶瑶枝的传说,元屏也略有耳闻,他承认叶瑶枝在工举方面的确很有天赋,可是一个写不好文章的人,又能有什么远大前程呢?他还听说过叶瑶枝颇受自己的老同学老对头万游的看中,当下就觉得叶瑶枝是一个刺头。
元屏已经想好了针对叶瑶枝和杨蔓蔓的教育方式,首先要杀一杀她们的锐气,之后才能让他们按自己说的去做。
 
第一六八章
 
桂舟学堂的第一日早上是在让人抓耳挠腮的考试中结束的,下午算是进入了学习的正规。
作为一家私塾,桂舟学堂并不像各大学府那样提供住宿,所有的学生都是走读的。因为能够进入桂舟学堂的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所以每个人都显得有些骄傲。
在没有获得他们的认可之前,叶瑶枝和杨蔓蔓都无法融入他们的群体当中去。
总有人以为只有自己才有评价别人的权利,而别人会高看自己一眼。这种做人处事的方式,叶瑶枝早就在傅空山的身上见识过了,她也感觉到了傅空山的改变。
对于桂舟学堂其他学生的态度,叶瑶枝并没有放在心上。
皇都哪里都好,就是把“赤城”这两个简单的字看得太轻了,叶瑶枝提醒自己不可以变得和他们一样。
整个桂舟学堂不算叶瑶枝和杨蔓蔓,一共有十名学生,其中有六名男学生,四名女学生,除了都是秀才之外,他们还全都是文举考生。
他们在桂舟学堂的学时安排市上七休一,而叶瑶枝和杨蔓蔓作为工举考生,还有其他需要自学的东西,所以是上五休三,时间有几天是与他们错开的。
元屏对于这种安排并不满意,觉得这会耽误叶瑶枝和杨蔓蔓对文章的理解,可是她们已经是工举秀才了,人生的道路已经注定,不可能再重头去参加文举的考试。
在看过叶瑶枝和杨蔓蔓的试卷之后,元屏气不打一处来。
杨蔓蔓的试卷还好,叶瑶枝的试卷让元屏非常的生气。
尽管答题可圈可点,没有偏题,但是叶瑶枝的行文当中透着对文章这一学问的轻视,仿佛文章只是她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而不是学习的目的。
这种态度是元屏没有办法忍受的,因为他看到了叶瑶枝的天赋。
与自己那些参加文举的学生相比,叶瑶枝的回答更切题,可是叶瑶枝的文章毫无文采可言,平铺直叙得让人觉得味同嚼蜡。
在元屏看来,策论当中最难培养的就是“破题”的能力,但这好像对叶瑶枝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多么希望自己的那群文举秀才学生也有叶瑶枝这种近乎天赋的破题能力,因为这种缘故,这次元屏扣分特别狠。
看到元屏评判完成后的卷子,他的亲传学生都咽了咽口水,在心里默默的为明天要来上学的学生们哀悼。
对于“乙中”的评价,叶瑶枝早有准备了,再看元屏在自己的试卷上写的长篇大论,叶瑶枝就觉得双眼昏花。
杨蔓蔓同样在本次考试中拿到了“乙中”的评价,这已经足够让杨蔓蔓满足了,她可是听说过元屏判卷有多么的严格。
而桂舟学堂里其他考生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他们的卷子上除了有分数,还有元屏大学士的评语,这些评语直指要害,说出了他们的短板,更要命的是这一次考试没有任何一个拿到“乙上”的学生,最差的学生甚至还拿到了“丙下”。
原本桂舟学堂的老生们还想要给叶瑶枝和杨蔓蔓一个“下马威”,告诉他们桂舟学堂的厉害,到头来他们却连两个工举考生都没有考过。
一想到等会儿元屏肯定会在课堂上“喷火”,他们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元屏也没有想过这群在自己这里学了大半年的学生竟然会差劲到这个地步,这一次的“破题”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人偏题了,这让元屏觉得自己往日的苦口婆心都被学生们当成了耳旁风,怎么可能不生气。
原本元屏的打算是给叶瑶枝和杨蔓蔓一个差劲的分数,给她们立一个下马威。
现在倒好了,自己教了那么久的一堆文举秀才,写文章考不过两个刚入学的工举秀才,元屏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你们都好好看看自己写的什么东西!”元屏可没有跟自己的学生们客气:“连破题这最关键的一步都做不好,还想通过会试?你们以为贡生是什么,路边的大白菜吗?觉得自己参加会试万无一失了?瞅瞅今年的会试,有几个人答出来了?你们觉得除了陶初午,还有几个人有本事写出那试题来?”
“你们以为自己是陶初午吗?”
叶瑶枝坐在第一排听着元屏的训斥,听到元屏提起了陶初午,总觉得元屏其实是在诅咒人。不过也可以听出,陶初午的才华不是虚名,能够得到元屏的认可,足见这个人是有真才实学的。
这么一想,陶初午的确是可惜了。
元屏的训斥是一视同仁的,骂完了不会破题的学生,就开始骂像叶瑶枝这种文章写的比白开水还没有滋味的学生了。
“别以为能破题就万事大吉了,破题只是答题的第一步,看看你们写的文章都是些什么东西,比皇都外的护城河还要水!用这种态度治学,能长什么本事?!”
“做文章的要义是什么我说过多少遍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不长记性。”
“还有的学生,不要以为自己参加的工举,文章就不重要了。”元屏特别的强调道:“文章就是你们的脸面!文章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你们的能力,如果不想被人轻视,就给我把文章写好了!”
桂舟学堂的十二位学生,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元屏劈头盖脸的痛骂,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在元屏的谩骂当中,叶瑶枝大概摸清楚了元屏的脾气。知道这位大学士在治学这一块儿上有着比万游能执拗的脾性。
“难怪他们会打起来。”叶瑶枝想到,比起元屏的固执和古板,万游显得好说话多了。
叶瑶枝当然知道文章的重要性,但是她觉得文章的重要在于对关键□□务的传达,只要准确传达信息的目的达到了就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文章会被人称赞为“文采斐然”。
今天挨骂,也在叶瑶枝的预料当中。
但是有了之前在一江学府求学的经验,叶瑶枝在看待元屏的骂声时只觉得不疼不痒,她当然晓得无论是万游和元屏都是为了她好,可是这世上的现实就是“人无完人”。
叶瑶枝可以攻克一个又一个的工程和技术难题,却难以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在这件事上,她早就认命了。
比起课堂,刚刚进入桂舟学堂的叶瑶枝对十位同学更有兴趣。元屏名声在外,挑选学生的要求自然十分苛刻,用他的话来说:“我的学堂不是菜市场,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
对于学生的成绩,元屏有着相当严格的要求,这就让叶瑶枝和杨蔓蔓成了另类,元屏原有的十位学生,其中有九位都是皇都本地人士。
六位男学生中有四位都出生于官宦人家,一位来自言情书网,只有一位是寒门学子。那位来自言情书网的学生是九位学生中唯一的外地学生,也是六位男学生里成绩最好的一个,名叫纪然。
四位女孩子每一位的身份都十分尊贵,没有一位寒门学子在其中。从元屏的桂舟学堂就能看得出,太学府想要让更多的女孩子接受教育是一条艰难的道路。
即使是在皇都,天子脚下,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接受教育,走上科举道路的人也远远比男子少。
……
六、七月份,天气渐渐炎热,干旱越演越烈,边境胡军蠢蠢欲动,内有淮南王楚熵反叛搅动风云,朝堂之上乌云低垂,人人自危。
在礼部和邢部审理完了“舞弊案”之后,楚壤处理了一大批的官员,借着这次整顿拔出了许多淮南王和其他藩王藏在皇都里的钉子。
对于众多需要上早朝的大臣来说,每天天不亮就要出门,可他们却不知道天黑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回到家里和家人们团聚。
伴君如伴虎。
即使是远在徽月城的傅空山也能感受得到朝堂里的暗潮汹涌,为了确保自己的造反大业能取得成功,淮南王楚熵和他的手下对朝廷里的消息都很关注,来自朝廷的消息也是最容易传入徽月城的消息。
潜藏在徽月城的这段时间里,傅空山的人渐渐的握住了整个徽月城的“经济命脉”,开始了对市场的操作,他们要造成粮食供给不足的假象,从而制造出民众的恐慌。
当民众开始恐慌之后,就是让他们对淮南王府产生敌意的最好时机。
除此之外,傅空山一直有派人关注着游菡的情况。
世上可怜的人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像游菡这种的一厢情愿。她以为自己是最了解楚熵的人,觉得自己是楚熵的知心人。到头来,她却是世上最不了解楚熵的人。
楚熵享受着她的爱慕,利用的却是游菡父亲的名声。
“可惜好端端一个姑娘,怎么到头来却连这也看不明白呢?”在看到游菡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之时,傅空山就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宿命已经注定了。
傅空山不了解游菡,所以不知道她会不会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可是流逝的时光没有办法重来,这让游菡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正在傅空山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的护卫说道:“小侯爷,平野城的消息。”
这一年的旱灾,助长了淮南王的底气,更让他“征兵”的行动如鱼得水。
像枣行县一样的山匪,淮南王采取的是强硬措施,那么加入他的军队,要么就死,两条路自己选。对于那些饱受灾荒煎熬的难民,他就以利诱之。
不管是男丁还是女丁,只要愿意出人,那一户就可以得到三个月的粮食。
在不用忍受饥饿和道义之间,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前者,这让淮南王的叛军迅速的壮大起来。
“粮食?”
傅空山琢磨着这两个字,知道这一切都是症结所在。
淮南王肯给出去的粮食,肯定不会是最好的那一份,必定是最差的筛糠,还参加了石子砂砾。可是在要命的饥饿跟前,这又算的了什么?
徽月城并没有被灾荒波及,但若是能把灾民引入城内,再减少粮食的供应,那么城中自然会发生内乱。除此之外,该烧的粮仓和良田都不能放过,只有彻底的切断了粮草供应,淮南王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根据淮南王楚熵的大军动向来看,他们在九月就会进入平野城的范围内。
“是时候该行动了。”
傅空山找来了自己的亲信,把任务一一分配了下去。只要徽月城一乱,楚熵的心也一定会跟着乱。
到时候,事情就成了。
直到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傅空山才有空去想自己的事情,他不经想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在皇都的我,会动了恻隐之心呢?”
傅空山自认向来没有恻隐之心,做事如果讲究手段,那他也不会取得今日的成就。那么,真正让自己内心产生了波动的究竟是什么?
长久的思考之后,傅空山有了一个答案:“原来我是在害怕失败。”
如果他失败了,那之前的一切准备和付出就付诸东流,整个大政帝国会被拖入更多的灾祸当中去,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过上民不聊生的日子。
他猛然意识到,淮南王楚熵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不可否认在诸多的藩王当中,楚熵的确是最有军事才华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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