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北里七斗
时间:2022-03-03 07:48:00

  “查清楚了?”
  带刀男子双手握拳行礼,弯腰恭敬道:“王爷,是太子。”
  慕旒辰冷笑,三哥这么心急吗,竟然趁我巡防派人偷袭,还好……
  一想到白芍,慕旒辰便缓了些神色,“许刀,明早去弄一辆马车来。”
  “是!”
  一夜无话,两人却默契的难以入眠。
  第二日清晨,白芍好奇地坐在这个她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的马车里。
  原来马车就是这样的啊,倒是比骑马舒服多了。
  白芍满怀好奇和喜悦看向坐在对面的慕旒辰,“我们这是去哪里?”
  慕旒辰轻轻笑着,柔声说:“回我府上。”
  他家?倒挺想看看的。
  “嗯!”
  白芍从马车窗口上望着繁华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各式各样的小物件、食物……这些都是她未曾见过的。
  “这是哪里啊?”
  “皇城。”
  这就是村里人说的那个最繁华的城吗?
  马车停留在一座府邸前,慕旒辰向她伸出手,“来,到了。”
  白芍自然地将手放在他手里,下了马车。
  六王府
  三个用金粉染漆的苍劲大字,门前还坐立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大石狮。
  好气派的房子啊!
  在下人们迎接下,他们缓缓走进了府中。
  白芍边走边观赏着周围精美的字画、玉石,还有一间接一间的房间。
  刚走到大厅,慕旒辰就带着歉意对她说:“小芍,我还有些事需处理,稍后我再陪你。”
  白芍理解他的忙碌,他明明可以不管她的,但她不知为什么却很高兴他的解释和歉意。因为这样至少说明他是在乎她的。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你去忙吧。”
  慕旒辰随后对身后的人吩咐道:“王管家,带白芍姑娘去百叶园住下。”
  那名年纪已长的王管家恭从的弯身,“是,王爷。”
  经过一个个长廊、假山,白芍终于来到了他口中的百叶园。
  “白姑娘,你就暂且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就行了。”
  “知道了,谢谢王管家。”
  “白姑娘,那你好生休息。”
  说完,王管家便作揖告退。
  白芍学着王管家的样子,送别了他。
  这个百叶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奇花百草,倒是漂亮极了。有许多都是白芍从未见过的,她都一一上前嗅着它们的味道,仔细观察它们。
  推开雕刻精秀的木门,一眼望去的珠帘罗布,锦绣繁华。房间里每样东西都很精致华美,白芍却心想着有些浪费了。
  她品不来它们,觉得给自己用实在有些浪费了。想来她还是更喜欢自己木屋里的东西,至少不会怕把它们打碎弄脏。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思家了。
  明明才刚出来,竟开始念家,过些时日再作打算吧。
  是她低估了自己对巫山的感情,对从小生活的地方、家人哪能就一两天便能断念呢?
 
  受伤
 
 
  好不容易入睡,她却陷入了深深的梦境。
  这次白芍终于看清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的模样,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他。
  “不要!”
  白芍惊坐起来,衣衫已被汗水浸湿,可她心里依旧后怕着。
  为什么会是他?
  婆婆说过,巫女不常做梦,但梦到的不是过去便是未来,是真切的发生过的或将要面临的现实。
  我还未继任,应该不会成真的……不会的……
  即便这样想着白芍还是掀开锦被立刻起身坐到圆桌前,点起灯笼里的蜡烛,房间顷刻亮了起来,泛着淡淡的黄光。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秀有芍药花的白巾,只不过上面残留着大片干枯的血痕。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没扔掉它,只是心里隐约有些不舍。
  白芍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像白婆婆一样占卜准确,但她想为他试一试,避开这个灾祸。她从小待在白婆婆身边,常见白婆婆如何卜卦,自然也熟悉了。况且她已得到了铜铃的认可,不需仪式便已是巫女,自然继承了巫力。
  她咬破食指,将染有他血的白手帕包裹在食指上。缓缓闭上眼睛,清了双耳,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感觉。
  婆婆说过,卜筮心静念人,自能见所相见。
  你究竟为何会倒在血泊里?
  房间的黄光变的扑朔着,变得微弱起来。
  白芍突然睁眼,她额前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两鬓留下淅淅沥沥的小汗珠,灯笼里的蜡烛也快燃尽。
  没想到卜卦竟然这么耗费心神……虽然不能像婆婆那样清楚的卜卦出,但这也足够了。
  天还未翻白肚,白芍便着衣去寻他,可她却被这宽阔又错综复杂的王府给难住了。
  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住在哪个院子?
  虽然在这王府也住了几日了,可白芍还是在这偌大的王府里找不到方向。
  打转了几圈,她愈加焦急了。正巧一个丫鬟走了过来,白芍赶忙上前拉住丫鬟的手,“你们王爷呢?”
  “奴婢不知。”
  白芍瞬间泄了气。
  他究竟在哪儿啊?
  兜兜转转,结果走到了大厅里。
  白芍正准备去别处时,却瞥见了一个有些年迈的人影,她赶忙跑上前去。
  “王管家,慕公子在哪儿?!”
  “白姑娘有何事,可以吩咐下人。”
  “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我有很重要的事告知他。”
  王管家看出了她的焦急,虽不解但还是回道:“王爷应邀太子之约正准备去打猎。”
  “那他已经走了吗?”白芍又急忙问道。
  “应该快出发了。”
  “大门是哪个方向?”
  王管家刚指向一处小道,面前的少女便化作一个白影消失在了拐角。
  王管家不解。
  白姑娘是有何事竟如此着急?
  门前
  慕旒辰骑上一匹神色昂然的黑色骏马,倒与他的气质相称,清傲、自信又深思熟虑。
  冷冷一声令下,“出发!”
  几匹骏马开始缓步向前。
  “等一下!”
  一道空灵清澈的女声让他不禁拉住了缰绳,停下行走的马蹄。
  慕旒辰疑惑的望着向自己奔跑而来的素衣少女,她脸上的焦虑与疲惫让他不忍。
  他迅速下马,疾步走到她身前,“小芍,是有何事?”
  白芍弯下腰,努力平复着喘气声,想让自己尽快呼吸顺畅。
  “不……不要去!”
  慕旒辰瞥向自己被她紧紧拽住的袖口,不解地望着她,“怎么了?”
  “别去……有危险。”
  慕旒辰一怔,更加困惑的看向她。
  她眼里的担心、急切和害怕是真的。
  他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平静而轻松的笑道:“那你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吧,太子的邀请可不好拒绝。”
  白芍的心稍微松了松。
  还好他能听我说。
  “我看见了。”
  慕旒辰微皱眉头,不解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看见什么了?”
  白芍攥紧他的袖口,怕他会一眨眼就消失了一样,“你……倒在血泊里……”
  闻言慕旒辰心一紧,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认真的神情,让他说不出话来,也不再以为这是她的玩笑。
  白芍舒尔恳求他道:“相信我。”
  他握住她娇小细弱的纤手,发现食指上有一个新开的伤口,心疼地抚摸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芍呆呆的看着他关心的眉宇,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般爱抚、心疼,她似乎知道了这跟白婆婆和白树的关心是不一样的……
  “我信你,但我不得不去,放心我会再多带些侍卫的,等我回来。”
  “那这个给你。”白芍取下从小贴身佩戴的平安符递给他,“我从小都被它保护着,现在它也会保佑你的。”
  慕旒辰注视着她手里用白色绸缎缝制的平安符,上面赫然绣着一个“芍”字,隐约间有淡淡的芍药香,已分不清香从何中来。
  “既然是你从小佩戴的,怎能给我。”
  白芍将手平安符又向他那里伸了些许,“别让我担心,我在王府会很安全的。”
  “那好吧。”
  慕旒辰最终收下,随后便将其小心的放在心口处的衣襟里。
  待重新上路后,慕旒辰果真多带了两倍的人马,也让信得过又武功高强的许刀先行去打探猎场周围的情况。
  “回王爷,太子果然在猎场的里外围都设了埋伏。”
  慕旒辰冷笑。
  没想到三哥竟这么明目、心急,幸好有小芍的提醒,不然就真的一去不回了。三哥既然你如此决绝,那就莫怪我心狠了。
  “许刀你带两路人马去把这些麻烦解决了,最后留几人性命让他们来继续行刺我和‘太子殿下’。”
  “是!”
  许刀虽不知王爷是何意,但他从不疑惑,只要照办即可。
  王管家看着白芍来回走动,饭也一口未进,不免有些担心,“白姑娘,你放心王爷会平安归来的。”
  “嗯……”白芍漫不经心的回道。
  一个奴仆突然慌张的跑过来,还大叫着,“王管家不好了,王……王爷他……受伤了!”
  “什么?!”
  “他现在怎么样!”
  王管家和白芍同时急切的脱口问出。
  “太医正在为王爷医治。”
  白芍赶忙拉住奴仆,急道:“你快带我去!”
  饶了几道石廊,便看到了他的房门,门口守着重重侍卫,个个面色严峻,就像府前的石狮一般。
  “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杀无赦!”
  “我必须得进去,你们让我进去吧!”
  侍卫仍不为所动。
  “让她进来。”
  许刀听见外面的响动,出来便发现是这名王爷带回来的少女。
  侍卫听见许刀的命令便放下横在她面前的刀,“是!”
  白芍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一直跟在慕旒辰身边的侍卫,“谢谢。”
  床边一个长着花白胡子的老人正在为他把脉,进进出出的丫鬟手上端着浸红的水盆和白帕。慕旒辰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白色的里衣已染上了厚重的鲜血,肩膀处的伤口仿若狰狞的血口大盆。
  白芍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她上前握住他虚脱得无力的手,竟不知眼角何时湿润了。
  “你不会有事的。”
  白芍赶忙从怀里掏出临走前从婆婆那里拿来的药粉,小心的洒在他狰狞的血肉上,再轻轻的为他包扎好。
  接过丫鬟手上的湿巾,轻轻擦拭他因痛楚而生的冷汗。白芍轻抚他紧锁的眉头,担心的问向一旁的老者,“大夫,他可无大恙?”
  “姑娘放心,血已经被姑娘的药止住了,我再开几副调养的药,过些时日王爷便会痊愈。”
  “嗯,麻烦了。”
  丑时,房间里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笼。
  慕旒辰从昏睡中醒来,感受到肩上伤口的刺痛,不禁锁了眉头。
  手边软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望去。
  白芍微皱着倩眉枕在他手边,嘴唇轻抿着,双睫似沉睡的蝴蝶。
  他伸手轻摸她玉脂般皮肤。
  你照顾了我一晚吗?
  白芍感受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他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你醒了!”
  白芍将他的手放回被褥里,有些埋怨他不听自己的话,但更多的是担心,“别乱动,小心你肩上的伤口裂开了。”
  慕旒辰有些内疚,让她这么担惊受怕。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次我先不原谅你。”
  慕旒辰微愣,随即虚弱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那你怎么才能原谅我?”
  白芍托着腮假装认真思考着,“别再让我伤心就行。”
  看到她轻灵脱俗的笑容,慕旒辰心里像被什么填满了,很舒服、很温暖。
  “好。”
 
  坦诚
 
 
  朝堂中不过几日便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太子被废
  这是多少人没料想到的事,却不知是一人精心的促就。
  慕旒辰坐在荷塘边的凉亭上细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变,不由的冷笑。
  世事果真无常。
  慕旒辰为太子挡下一剑,重伤昏迷,得到为兄舍身的美德。皇上必然会挂念他的伤势及赞扬他舍身救兄,而太子必定料想不到会是这般的转变。慕旒辰早就计划好将追随太子的老臣手下侍卫的令牌偷偷放在刺客身上。如今被搜出来,不管结果如何,太子的名誉终会受损。
  因为不管是太子为争夺皇权急除慕旒辰这个最大的威胁还是他狡辩落得个忘恩负义之名,都会是他的损伤。
  再者,慕旒辰养伤这些时日,便秘密知会跟随他的大臣将太子的行径劣迹、贪赃枉法的证据一一奏明给皇上。
  这是一步高深又很惊险的棋,为救太子受伤只不过是让皇上更下定决心罢黜太子,又能让他自己在皇上心里更添几分好感。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