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天煞孤星克死全族的名头,若是长公主在他这有个闪失,光是定国公府的打压便能让现在的严家毁于一旦。
严暮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这个老东西倒是好算计。”
他知道郝成卫的未尽之意,定国公府的人向来护短,若是他敢拒婚让长公主失了面子,那就是和定国公府结仇,所以圣旨一到,他必须接着。
他神情淡漠,配上凌厉深邃的五官宛如一具没有意识的雕塑,用指节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思考了片刻,吩咐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先去通知定国公,问问他们的意见。”
若是嘉和长公主不同意,定国公府能在圣旨之前改了婚约最好,拦不下,也不要让两家生了嫌隙让章怀帝渔翁得利了。
郝成卫见严暮已有决断,便没再多说什么,径直退了下去安排严暮交代的差事。
此时卧房内只留下严暮一人,他坐在窗前仰头看着那棵四季如常的万年青,眼底露出一丝脆弱,有几分茫然地低声说道:
“父亲,儿子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您时常教导儿子忠君爱国之道,要是这君不值得忠呢?”
严家人的忠诚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望着这棵与父亲严鸿一起移植的常青树怔怔出神。
十六岁的少年,一遭被颠覆了从小遵守的意志,仿佛一个坠入黑暗的行人,四面八方他竟不知该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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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朝堂之上。
待长禄说完:“有事本奏,无事退朝”之后,章怀帝不动声色得朝下面打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蓄着长须,头发花白的礼部尚书赫然出列,他躬身一拜,言辞恳切地说道:
“皇上,臣有本奏。嘉和长公主已过及笄之年,当有良配,请陛下定夺。”
这王八犊子说什么呢?殿下是皇室嫡长女还愁嫁?
昨日定国公顾绍已经收到了严暮的消息,此时他听见礼部尚书说出来心中还是一阵气闷。
顾绍才不管礼部尚书是不是年老体弱,他虎目一瞪,昂首阔步的走到礼部尚书身边,用那坚实有力的武将身躯将瘦弱的尚书一挤,瞬间推的人像侧边移动了半米。
他这才满意的向章怀帝行了一礼,反驳道:
“启禀皇上,恕末将失礼,末将以为长公主尚且年幼,不急于一时,以嫡长公主的身份,嘉和长公主也无需在意年龄。”
上面的章怀帝看着顾绍在朝堂上肆无忌惮的样子脸都黑了几分,顾家在大殿之上竟敢如此放肆!
但章怀帝也不想想他们正在讨论的人是谁,那可是顾绍的外孙女。
依照他护短的性格怎么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这样轻轻碰礼部尚书一下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毕竟这小老头可扛不住他沙包大的拳头。
章怀帝借着冕旒的遮掩,他假装咳嗽了几声,掩饰住真实的情绪,调整了一下面色后,他装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摇着头对顾绍说道:
“如若依爱卿所言,那朕当真的是要对不起皇后了呀。”
顾绍听章怀帝提起皇后,心中已经有了怒意,女儿的死本就是顾绍心中一根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向章怀帝行了一礼,语气生硬:
“皇上,皇后娘娘若是在世,应当也想着嘉和长公主在身边多留些日子的。”
殿下又不是嫁不出去,急什么急?
章怀帝总是疑心顾绍手握兵权会起兵造反,他不敢正面与顾绍抗争,只能把他捏造的婚约拿出来说:
“爱卿有所不知,皇后在世时便与老国公夫人定下了婚约,你叫朕如何是好呀?”
章怀帝说完这一句手无力地搭在龙椅上,仿佛极为伤心。
一根筋的顾绍也没想到,当着一干朝廷重臣的面章怀帝竟会撒这样的谎。
他听闻这是女儿遗愿,便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心里梗得慌,反正今日安和去了殿下那,问完了殿下的意思再说。
想到这,他向章怀帝拱手一礼,有些敷衍地说道:
“是末将多言了,请皇上恕罪。”
章怀帝也不管那么多,只要顾绍没异议,那他后面的计划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知道是不是温柔乡腐蚀了章怀帝的脑子,他完全没想够圣旨就算下了也有的是方法不履行婚约,现在事情一完成,他只想赶紧回到他的美人窝里。
抑制住心中的喜悦,章怀帝单手扶额撑在龙椅上,装作十分难受的样子随意的摆摆手,说道:
“罢了罢了,若众爱卿无异议,就将此事交于钦天监与礼部尚书尽快去办吧,朕今日身体不适,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