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藤蔓似的,小手顺势攀上了他的脖颈。
因动作太急,她柔软甜香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划过他的唇畔。
顾文轩呼吸一滞,身子都僵住了,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没有推开她。
属于她的阵阵甜香,飘进了他的鼻息间,在他心湖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脑海里,涌现的全是祖父近二十年来要他克己复礼的谆谆教诲。
在这一刻,他似乎不想要遵守礼教了。
一点儿都不想。
端阳感觉眼前有好几个幻影,往前凑了凑,仰着小脑袋问,“你怎么长得这么像顾文轩?眼前怎么有好几个顾文轩啊!”
“我就是顾文轩。”顾文轩哭笑不得,抬手将她几缕飘在她脸颊的碎发拂到一旁,“端阳,你醉了。”
“你不是顾文轩。”端阳松开了他,摸了摸被顾文轩触碰过的脸颊,“他不会跟我说这么多话的。”
“我也不能多说话了。”说着,端阳捂住自己的嘴,“顾文轩喜欢端庄矜持的姑娘,不喜欢聒噪的姑娘。”
“谁告诉你,我喜欢端庄矜持的姑娘的?”顾文轩发现了,她一晚上反复说了很多次,他喜欢端庄的姑娘。
“你自己说的啊!”端阳摸着自己的脑袋,学着他的语气,“你对你妹妹说,女孩子要端庄矜持些,才讨人喜欢。”
顾文轩又是一怔,这模样,倒是多年前在春日宴,他妹妹调皮捣蛋,他是有摸着妹妹的脑袋,说了这么一句话。
难道是因为这样,她才将自己装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端阳越想越觉得不忿,“该死的端庄矜持,一点儿都不管用!明明他就在眼前,我得装端庄,装矜持,因着男女大防,我跟他,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顾文轩默了一瞬,暗哑的嗓子终于出声,“辛苦了。”
“以后不用这样了,不管你什么样子,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温柔的嗓音,飘进了端阳的耳里,像极了梦里的场景。
她踮起了脚尖,温软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脸。
顾文轩没有动,定定地看着她。
“果然是做梦。”端阳心戳了戳他的脸,
闻言,顾文轩的心,顷刻柔软成云朵,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他就不该跟一个小酒鬼较真。
“在梦里,我就能为所欲为了。”端阳指尖停留在他的唇畔,说道。
他为人刻板克制,恨不得与所有女子划出个楚河汉界,哪里允许她这样摸他?
心里头压抑了太多对他的情感,在桃花酿的催发作用下,越发捂不住了。
她缓缓靠近了他的怀里,身形有些站不稳,顾文轩刚扶住了她的腰,就听到她喃喃地道。
“我喜欢你好久了。”
这一句话,如雷霆,轰隆的一声,在顾文轩的耳畔炸开。
他的心尖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即将冲破心包,喷涌而出。
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了滑,似乎在隐忍和克制着什么。
端阳却壮着胆子,圈着他的脖颈,从他的喉结,探索似的,一路向上。
他的味道,真好闻。
是竹松的冷香。
“嗯?”端阳像是尝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味道,抱住他,又吻上了他的唇。
刚要松开时,粉唇被人深深攫住了。
随后,她身子一轻,被他抱了起来,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她抵到了屋内暗角里。
一双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滚烫的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间,汲取着她的甜蜜。
这是端阳始料未及的。
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燥热,自心尖裹着流动的血液,蔓延至全身。
她熬不住这陌生的感觉,扯了扯她的衣服,想要凉爽一些,想要透气。
顾文轩从她的唇,缓缓而下,吻着她的锁骨,直到触碰到了那诱人的柔软,听到她唇瓣溢出了似有若无的娇|吟,他才清醒过来。
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失控。
也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将外套扯了下来,一大片莹润胜雪的风景,赫然入目。
喉结动了动,急忙拉起她薄如蝉翼的夏裳,遮住了诱人风光。
“好热!”
端阳已经醉得有些迷糊,身体本能的燥热在桃花酿的作用下,越发控不住,扯不动自己的衣服,就去扯顾文轩的。
顾文轩赶忙拉自己的衣服,“不要动……”
“为什么不要动?你不热吗?”端阳听到他的话,卯足了劲儿杠上了,小手胡乱地扯,也分不清是扯他的,还是扯自己的。
两人拉扯间,端阳不知哪来的力气,将顾文轩的衣襟扯了下来,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两人都怔住了。
不管不顾似的,端阳歪着小脑袋,对着他甜甜地笑了笑,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还未等顾文轩反应,她踮了踮脚尖,抱住了他,小脸蛋贴近了他的心口。
一时间,温凉触感让她灼热的脸颊得到了片刻纾解,不由得喟叹了一声。
片刻,顾文轩率先反应归来,一把擒住了那一双到处祸乱的小手,眸色裹着无以名状的深色,咬牙切齿:“你看清楚我是谁了么?知道后果么?”
“顾文轩啊。”端阳惺忪的眼神瞅了瞅顾文轩,眼神迷离,红扑扑的小脸蛋,宛如香甜诱人的蜜果,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忍下了所有冲动,只静静地看着她,希望时光就停止在这里。
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榻上走去,脱去她的鞋袜,将她轻轻放置下去,正松开她的圈着他脖子的小手,谁知她大力一扯,将他整个人一同扯到了榻上。
“端阳,放手。”
极力的克制,如病毒染了他的嗓子,嗓子越来越有些沙哑,还带着些许的暧昧气音。
软玉温香在怀,身体的真实反应,让他心跳加速,血液飞速流动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尖。
“不放。”端阳并不知道自己点了火,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了。
怀里的是自己心爱的姑娘,他又不是柳下惠,这样的姿势,真会要了他的命。
心口莫名情愫,如光华在流动,空了又满了,如此反复,折磨得他难受不已。
顾文轩深呼吸了一口气,抓住她的小手,就听到她嘟囔了一句,“顾文轩,我想嫁给你,给你生好多好多个包子……”
顾文轩顿住了所有动作,低眉看着怀中人。
端阳生涩地探寻着他的唇,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想要更多。
虽然只是微醉,但见到这样的她,秉持多年的克制与定力,瞬间土崩瓦解。
他缓缓俯下了身子,吻上了上去……
不知什么时候,顾文轩也睡着了。
等他醒来,一摸床榻,发现空了!
出门寻来侍女一问,得知端阳天不亮就走了。
不,她跑了。
不仅人跑了,还躲起来了。
整日往外逛的人,居然躲在国公府不出门!有人居然当鸵鸟了!
顾文轩气笑了。
问了傅瑢璋调了一队玄龙卫,都堵不住她。
终于等到傅瑢璋与妘娇回府,端阳才悄悄溜上门找妘娇。
接到玄龙卫禀报,他便上摄政王府堵人。
端坐在摄政王府府门毕竟之路,就等着,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谁知,小丫头居然打算从狗洞逃走!好在狗洞也就巴掌大,她过不去。
还是偷偷摸摸从后门溜了。
他早就知道她会这样,施施然地将人堵在了后门。
小丫头再也跑不掉。
他将家传玉镯给了她,作为定情之物。
碧玺玉镯,虽不是价值连城的名贵玉石,但是顾氏家传之物,只传嫡媳。
当他满怀憧憬,准备上门提亲之时。
她出事了。
等他找到她时,她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灵魂。
那样娇俏灵动的人儿,成了木偶,整日一句话都不说。
当她挂到了悬梁上时,他才发现,他以为很坚强的小姑娘,其实真的很脆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逼近她。
她不想见人,他就躲到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着。
她一心向佛,求一隅安宁,他便也在一旁默默抄起经书。
在这期间,他做了很多研究,如何让抑郁的她能早些积极起来。在她日常饮食中,偷偷加了许多药,为她治疗。
当看到她失魂落魄地看着别的母亲抱着孩子的样子,他心如刀绞。
这个,他真没办法。
但他不放弃,依然研究各类书籍。
后来,他奉命去南雍追查巽毒一事,实在割舍不下她,他将她带去了南雍。
一开始,她很抗拒。
对于一直不肯见人的她来说,这是一件难以承受的事情。
但,他就想自私这么一回。
他不想从南雍回来,见到的是她的冰凉僵硬的尸体。
也不想她再如从前那样,躲在蜗牛壳里,独自舔伤。
总该如书籍上所言,不破不立。
她必须要走出一步,才能走更多步。
他就赌这一把,看能不能让她走出阴影。
南雍是真的很美。
那是一个婉约甜美的郡城。
她很快就适应了。
这里比京都要好。
又或者说,这里让她远离尘嚣,反而更开朗了。
看到她这些变化,他眼眶红了。
可追查巽毒一事,凶险万分。
他被上官铉的人围剿,为了救端阳,不慎受了重伤。
一度生命垂危。
她哭成了泪人。
看着她哭,他是真心疼啊。
他忍不住自嘲了起来,原以为自己能护她一辈子,谁知,自己竟然这么快要先走了一步,还惹得她这般心伤。
“端阳,很抱歉,我可能要食言了。”
“如果有下辈子,你嫁给我,好不好?”
看到端阳哭着点头,忽然觉得,他很期待来生。
其实,他在南雍,找到了当地的土药,或许能解端阳身上的毒。
但他没敢提,怕结果不如意,她会失望,只想默默给她暗中治疗。
然而,如今,他没有机会了。
他交代后事般,偷偷将这件事交代给了身边的人,替他为她治疗,希望将来她能嫁个如意郎君,有个好归宿。
知道她喜欢南雍,花了毕生积蓄,置了房产,就连地契都是署着她的名字。
这事,被端阳知道了。
她大发雷霆,对着意识即将模糊的他,哭喊,“你命都快没了,还操心这些做什么?”
“说好的来生,你让我转头嫁给别人,这叫什么事?”
所幸,他熬过来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回来了。
昏迷了几日,他醒来后,第一句话就问端阳,试探着问她,“我这算不算是来生了?”
端阳泣不成声,哭着点头。
“算。”
出事以来,顾文轩为她殚精竭虑,她都看在眼里。
只是,那道坎,她跨不过去。
如今,经历生死,她总算明白了,她割舍不下的,唯有他。
似乎向他再跨进一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她从十三岁就喜欢顾文轩了,也将这份心思藏得紧紧的。
他在昏迷前,苍白着脸,抚着她的脸,无限留恋地说,“早在徵禧五年的春日宴,你已经住在了我这里。”
“这里,除了你,再也容不下旁的人了。”
说着,他指了指心窝。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单向喜欢。
他说娶她,她以为,那不过是作为正人君子的他,想要为那一夜的荒唐负责而已。
即便如此,她也乐意嫁。
都能卑微地暗暗喜欢那么多年,为看他一眼,她什么都做过了,何况是得以如愿嫁给他。
后来她出事,虽没有到最后一步,但受的屈辱,以及喝下去的药,已经让她彻底失去了爱他的资格。
他的不离不弃,在她看来,不过是仗义。
正直如他,哪怕是怜悯她,也会将只她一个妻子,会遵守诺言,护她一生一世。
但,她不愿耽误他。
也觉得无颜面对他。
然而,她没有想到,他是爱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