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琰先声夺人:“大长公主看上了严昭媛的丫鬟要了去,太妃作主允了,妾在一旁说不上话。”
撇的干干净净。
李云照一时无话,有些丧气。
魏琰只当他是心疼美婢,大概就是自己碗里的肉被人抢走了那种,很无语地道:“殿下看上哪个了妾给您撮合去。”
“您要拉不下脸面,我去说。”一副大度的包揽的态度。
李云照又气的不行,心说,这该是新婚燕尔的妻子对待夫君纳妾的态度吗,别人也就算了,你们魏府出来的姑娘,能这么贤惠。
他不信。
还是心里没有他,到处把他往外推。
李云照心中又不快起来。
瞬间觉得怀王家里那位撵着丈夫满街跑的怀王妃可爱极了。
河东一吼,打翻醋坛。
也挺够味儿。
他再看看魏姑娘,好像还挺有这个潜质的。
就是怎么给激发出来,这是个问题。
不过因为严香茵这么一来,他没心思和她耗,遂把这笔帐留在了心底,等等再找魏姑娘算。
严香茵那边,凤儿跟着梦娴大长公主走了,她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头。合该李景福命好,竟叫凤儿走的这么顺畅。
她早琢磨好了应付周太妃和李云照的说辞,万一她们问起来,也可答的滴水不漏。
等了?日,没有一丝风声。
晋王府似乎忘了凤儿的事,上至周太妃,下至李云照身边的小厮,连有个人问起都没有。
严香茵心里头有点不安。
这日她起了个大早来给魏琰请安,正好碰到李云照休沐,一身绯色常服在风入松庭院中负手而立,于清澈的晨光中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语。
“殿下。”严香茵螓首微垂,忐忑不安地屈膝一礼:“妾来给王妃请安。”
李云照对她点了点头:“进去吧。”
声音温和如常。
魏琰从周太妃那里请安回来,正被紫梅拉着在试穿新裁的?重曲裾新衣,听说严香茵来了,在庭院和李云照答话,怕碍着人家俩说贴心话,竟自己挪去后面的偏殿去了。
严香茵进来看不见人,转身又出去了:“殿下。”
李云照不咸不淡地看着她。
严香茵红了眼圈:“王妃不肯见妾。”
李云照:“……”
魏姑娘是见他跟严香茵说话拈酸了吗。
他又惊又喜,一面作势虚虚往严香茵身边靠了靠,嘘寒问暖,一面眸中带着期盼望房中瞟去,如是两?个来回,别说魏姑娘河东狮吼了,连人影都不见了。
李云照没了耐心:“王妃不在房里?”
严香茵委屈道:“是。”
李云照颓了:“……”
无话可说地站了片刻,他严肃地道:“你真的想让他认下景福吗?”
话音一落,严香茵愣怔在那里,她设想过无数次李云照会问起李景福的事,失望有之,委婉有之,却没想过这样的单刀直入。
“妾不敢妄想。”她乱了心思,怯怯地道。
这些天她反复想起当年的事,漫漫岁月竟没有洗去一丝懊悔,反添了十二分的寒心。
若不敢妄想,哪有背地里的翻腾。
她既然执迷不悟,他也不用费口舌说什么了。
李云照轻睨她一眼,冷声道:“严老太傅老了糊涂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往东边厢房走去,衣衫拂过红少绿多的仲夏庭院,身影渐渐消失在青天草木里。
那年春日的曲江畔,桃花十里影,摇荡一江春①,京中世家贵女的酒觞随水漂流到那艘雕夔龙纹的画舫边,她们惊呼着涌过去,舫上珠帘打起,对上的却是一双呆滞的叫人无比失望的双眸:“呀,怎么是晋王呀,运气不好,走了走了。”
贵女们捞起酒觞,一个个怏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