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皎月咬牙撕断一片披帛,忽地又缓了口气,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赏她,我还要高高地捧着她呢。”
香皮道:“太子妃娘娘,咱们要赶紧套出她的话来。”
孟皎月道:“不急。”
晋王府那边还没有动静,她们犯不着先失了沉稳。
无风无浪冷眼看了个把月,忽然有人来报说凤儿这两日慵茶懒饭,一直在睡觉,还总想吃酸的。
孟皎月和香皮使了个眼色,佯装骂着小丫鬟道:“怎么不早来报,还不快去请大夫。”
不到半个时辰,微微颤颤的老大夫就进来了,搭了凤儿的脉,捋着胡须笑道:“恭喜太子妃,这位贵人有喜了。”
“徐大夫您说的是真的吗?”孟皎月一脸高兴的合不拢嘴。
徐大夫道:“以老夫的医术敢说从来没看错的。”
“那真是太好了。”孟皎月喜悦地坐在凤儿床边,小心地给她整理被褥:“若是个儿子可就是太子府的长子了。”
她一边恭喜凤儿一边说到时候太子还不知道怎么宠爱这个孩子呢,暗示凤儿这孩子前程可期。
凤儿一连抑制不住的喜悦,她轻轻抚摸着小肚子,霎时觉得自己终于占上枝头,鸿运当头了。
“这么温柔可人又能生养的人儿怎么晋王府就不知道珍惜,巴巴地送出来给太子捡漏呢?”孟皎月忽然叹了口气,埋汰李珉道:“太子殿下是好可到底不及晋王皇叔会疼女人,妹妹怀了身子都找不见他的影儿的。”
一提晋王府,凤儿的神色不自然起来,香皮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看,随后给孟皎月递上个“果然如此”的眼神,笑道:“咱们太子殿下头一遭当爹没经验不知道女人辛苦,不像晋王殿下子嗣多有经验。”
提到子嗣,凤儿蓦地一抬头,眼神惊慌失措。
“呀,”孟皎月责怪香皮道:“看把你们风美娥吓的,殿下再不管事,这府里不是还有我呢吗?”她拍了拍凤儿的手背道:“放心我不会让妹妹和殿下的子嗣受委屈的,妹妹有什么事只管使唤她们,倘有一两个不听话的你就来告诉我,我为你作主,我不全是疼你,是疼你肚子里太子的孩儿呢。”
一席话把凤儿说了个七荤八素,她什么理智都没有了,一心只想着她如今有了孩儿,就更不能让皇帝李览知道李景福的存在了,若是知道了,父子相认,皇帝说不准会偏心小儿子,要是太子李珉一时不如他父皇的意,皇帝起了废立之心,立李景福为太子怎么办,毕竟有选择的时候人人都会想的多。
她在严香茵身边所见所闻,从小看大,李景福可比太子李珉成器多了。
“多谢太子妃关照,奴婢感激不尽。”凤儿说了几句感恩的话,精神不济地把孟皎月送出门,赶紧捧着肚皮歇下了。
又过了十来天,凤儿掐算着怀孕也足有一个月了,她想来想去,下定了决心一般扶着丫鬟的手道:“快来人去传个话,我要见太子妃。”
一盏茶的功夫,孟皎月捂着嘴巴从贵妃榻上直起身来:“你再说一遍。”
凤儿定了定神道:“严昭媛亲口对妾所说,李景福是陛下的儿子。”
语毕,暖阁里落针可闻。
许久,孟皎月才喃喃地道:“这不可能。”
皇帝怎么会还有一个儿子,还养在晋王府,这不可能。
就算有,也得让他没有,认不回来。
*
风入松。
“王妃,太子府有喜了,您猜这喜应在谁身上?”紫梅从外面回来,嘴撅得老高。
魏琰揉了揉眉心:“不会是咱们府出去的那个主儿吧?”
屋外新翻修了红墙绿瓦,菱花窗坐于洁净的窗框里面,糊的桃花粉纱柔和了日光,在屋子里洒上一层恬静的光芒。
“王妃猜着了,”紫梅道:“太子妃如今做出一副贤德姿态,对凤儿那贱婢抬举的很呢。”
“紫梅,”魏琰沉思道:“咱们至今没从严昭媛那儿找到她为何要把凤儿送给大长公主,太子妃不会无缘无故栽培一个婢女,这其中定有咱们意想不到的缘故。”
紫梅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严昭媛实在是太狡猾了,平日里一概看不出来有事的样子,她又是景福公子的生母,奴婢们要忌惮这个也不敢太过,始终抓不到她的狐狸尾巴。”
她继续道:“只有那次凤儿进了太子府的消息传进来后,严昭媛在沉香阁里绣了一天的花连饭都没吃一口。”
魏琰斟酌道:“再等等。”
她有个法子,只是搭台唱戏还却了个人来打擂台。
于是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凤儿有喜的事就这么被魏琰搁置下来,暂且不去想它。
到了八月中,暑气更重了,晋王府的侍卫们也比平日里看着没多大的精神,每日晚上听着周遭其他王府侍卫们划拳行令的声音,李云照下了命令,每日买百坛酒,在戌时轮流饮酒,喝醉的次日不能再饮,保证晋王府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