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六月的沽酒钱就猛增,周太妃叫人来过问她时,魏琰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入不敷出。
晋王府的每一项开支都已经掐的死死的,这一项额外的支出增出来,便要动王府那点微薄的,以备不时之需的库存银子了。
李云照叫人送来了银库的钥匙,说有万一,就让她斟酌着取出一些就是了。
魏琰一向对于钱财极有算计,前世她出身小镇,父母精打细算才把她供到大学毕业,刚参加规培,她娘又得了癌症,透支十几张信用卡给她娘治病,钱花完了,欠了一身的债,还没留住她娘的命。
精打细算她在行啊。
魏琰眼睛一亮,王府里不是有很多不用的东西吗,逢年过节皇宫里赏赐的,外官进京送进来的,都收在库房里,不知道多少年没动了,放在哪里,也太没有价值了,尤其是一些布匹,只怕都要糟了。
还有些陈年的粮食,隐隐都要发霉了,实在不能再放着了。
魏琰带人去库房看粮食。
要说这真是盛世,米都已经烂在仓里了,密封的再好,总有硕鼠偷摸进来,在一个角落里打了个洞,废了一旦粮食。
魏琰伸手往里面摸了摸,咦,仓库里还有书啊,她顺势拽了出来。
书皮用牛皮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好像是什么秘笈之类的,咦,这么贵重的秘笈压在粮仓下面的吗。
魏琰瞬时觉得手里的书本有千斤重了。
揭开书皮,封面眼色鲜亮,男的襕衫玉簪,女的发髻低垂,薄纱衣衫下隐隐可见苏胸,又不像正经书了。
往后翻了一页,魏琰脸皮发热,赶紧夹在袖子里不敢声张了。
就特么一本小h书啊。
这姿势啧啧销魂,这笔触啧啧纤毫毕现啊,绝对的高清无打码。精妙处还有题诗,也香艳靡靡的很,魏琰:“……”
李云照的字。
她有幸在书房见过,颇有韧劲儿的行书,错不了。
啪。
魏琰萎了。
尴尬的掉渣渣。
“王妃在看什么呢?”素采一连灰尘地凑过来:“这些都是前年收上来的,这两年晋州风调雨顺的,不缺粮食,吃不完就囤在府里了。”
像晋王府这样的人家,家中的余量和布匹是禁止拿出去买卖的,就算朝廷不禁止,碍于脸面,晋王府也不会拿出去换成钱。
“账册。”魏琰把那小册子往袖中一塞,心道,等找个时间还给李云照。
尴尬是尴尬了点,但是成年人嘛,你不说我不说,心照不宣不就过去了吗。
素采哦了声:“咱们出去吧王妃,这儿灰尘太大了。”
魏琰抓了一把粟米搓了搓,问:“府里有人会酿酒吗?”
素采抓着发梢想了一会儿:“太妃身边的烟红姑姑有个对食,”她不太好意思地说:“是西域人,从宫里出来后没钱没营生,全靠自己酿酒自己喝。”
魏琰眼睛一亮:“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素采:“奴婢知道,他没住处,平日里就在晋王府后头的棚子里过夜,或是太妃怜悯,叫烟红姑姑把他带进府里住上一两日,也不是个常事。”
“巧了,昨个儿他才进府,还没出去呢。”素采道。
魏琰:“你去跟烟红说一声,叫她得空了来见一见我。”
她估算了王府的仓库里囤的粮食,心想,这拿来酿酒的话一来节省了日日出去买酒的开支,二来粮食也不浪费了,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也不知道素采是怎么去说的,午睡刚起,烟红就拉扯着她的对食钟明来见她了。老太监佝偻着腰,一脸下拉的褶子皮,颤颤巍巍地给她跪下了:“老奴参见晋王妃。”
魏琰温和地道:“公公多礼了,快请坐。”
钟明谢过她,瑟缩着在下首坐了:“酿酒的事烟红同老奴说了,”他苦笑一声道:“没想到老奴落魄了这么多年,王妃还有想着用老奴的一天,老奴进宫前家中是以卖酒为营生的,酿酒的方子老奴记住几个,倒也能为王妃分忧。”
钟氏的杏花春当年在淮南一带算得上一绝。
魏琰:“王府里的粮食又不能拿出去私下里买卖,我瞧着搁着也是浪费,就想着若是酿成酒,咱们府中的侍卫就不必自掏腰包去沽酒了,岂不是好事一桩。”
钟明连连说是。
魏琰叫素采去账房支了二两银子,交给钟明去采买酒曲、瓮、坛之类的,一一安排妥帖。
钟明得了差事,哪有不尽心的,连走路脚下都生了风,头也抬起来了。